最新網址:系統「叮」了後,阮清沙沒顧得馬上打開系統面板查看。
因為,面前廁所隔間的門縫裡,隱隱露出一顆棕色捲毛腦袋。
但她心裡知道,既然系統「叮」了,一定是找對人了。
隔間裡的捲毛腦袋本來心虛,只打算悄悄開門看看外面情況,所以一開始只開了一道縫。
若情況不妙,方便立馬再關上。
見門外孤零零站著一個年輕女孩子,滿臉學生氣,細胳膊細腿的,看起來毫無威脅,瞬間膽子大了,直接把隔間的門大剌剌地敞開了,挑眉嬉笑道:
「嚯,年輕的女士,你跑到男廁所來尋找什麼?」
一口英語聽起來流里流氣。
阮清沙這時看清了捲毛外國記者的長相。
捲毛大腦袋下,是一個方形胖臉,臉腮上全是青色鬍子,鼻樑上駕著一副斷水流大師兄同款黑框眼鏡。
這黑框眼鏡大概度數很高,鏡片後面的一雙眼看起來額外小,滴溜溜亂轉著打量著阮清沙。
這張臉,再加上略胖的身軀,演歐美電視劇里的變態死肥宅再合適不過了。
捲毛胖子坐在馬桶蓋上,脖子上掛著耳機,膝蓋上放著一個筆記本電腦,腳邊放著一個黑色背包。
可以斷定,剛剛的「噠噠「聲,一定是敲擊筆記本鍵盤發出來的。
阮清沙沒理會捲毛胖子的言語中的輕佻,嚴厲地質問他:
「這層樓已經被清場了,你在這裡幹什麼?」
捲毛胖子聽阮清沙雖然一臉嚴肅,但嗓音嫩,便沒把她放在眼裡,依然嬉皮笑臉道:
「年輕的女士,你的英語發音倒很標準嘛!既然你這麼關心我在做什麼,那麼就允許你在一旁參觀。記住,讓你參觀,可是對你的特別照顧哦!」
說著,又打算把耳機帶在頭上,準備敲鍵盤。
紐扣竊聽器確實是這捲毛記者放置的。
本來,他受委託者吩咐,要監聽全部閉門會議的動靜並錄音。
只不過上半場會議前,記者都被攔在樓外,根本沒能接觸到開會的人,上半場會議沒能監聽到。
於是只能等中場休息時下手。
正好,就在電梯間的混亂中遇到了沈一菲。
見沈一菲也是參會人員,看樣子年輕又好欺負,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沒什麼反監聽經驗的樣子,於是臨場發揮,悄咪咪挨近她身邊,把竊聽器扔進了她的口袋。
然後立馬去衛生間,鎖上隔間的門,打開筆記本,帶上耳機就開始調試設備。
這竊聽器性能很好,監聽範圍廣,雜音也不多。
見耳機里傳出聲音,竊聽器工作正常,就讓程序開始自動錄音,自己則摘下了耳機,玩了一會兒手機。
也是趕巧,他玩手機時,恰好就錯過了阮清沙發現竊聽器這一段。
等他意猶未盡地放下手機,再次打算聽聽竊聽器動靜時,竊聽器已經在安檢辦公室里,被放進了隔絕信號的容器里。
捲毛胖子對此渾然不知,以為錄音程序出了故障,就開始敲著鍵盤,打算校正一下竊聽程序。
沒等他校正完,阮清沙就站在了他面前。
他沒把阮清沙放在眼裡,就打算接著校正程序。
沒想到,面前的筆記本電腦被阮清沙直接用手推著,「啪」地一聲從後面合上了。
但又沒完全合得上,因為他把同步接受竊聽內容的接收器放在鍵盤旁,用數據線連著電腦。
這一合,屏幕正好卡在接收器上。
他怕這一卡,筆記本屏幕被接收器卡碎,心疼地「嘶「了一聲,端起筆記本跳了起來:
「你幹什麼?碰壞了我的筆記本怎麼辦!」
他本來動作就不利索,這一跳,本來夾在其中的接收器,直接滑落了下來。
阮清沙見眼前有個小黑匣子掉了出來,心裡斷定,這肯定是監聽設備。
眼疾手快,搶先一步,趁它落地前,一把將它抄起來。
捲毛本來怕匣子摔壞了,心裡著急;見阮清沙救了他的儀器,又鬆了一口氣,笑嘻嘻咧著嘴伸出手:
「謝天謝地!可愛的女士,你救了我的東西,那我就不計較你碰我筆記本那一茬了。把它還給我吧?我還要繼續工作呢!」
阮清沙卻一把將小黑匣子跟筆記本連接的數據線扯下,拿在手裡,讀了讀貼在匣子後面的銘牌:
「呦,功率這麼多瓦,隨即存儲器這麼多兆,延時這麼多毫秒……這就是竊聽器的接收終端吧?」
一聽阮清沙口中說出「竊聽器」幾個字,捲毛胖子稍微愣了愣,但立馬恢復臉色,繼續嬉皮笑臉道:
「你在說什麼?什麼竊聽器?這是我的採訪話筒,可愛的女士,快還給我!」
阮清沙指著黑匣子後面的銘牌,冷笑道:
「神t採訪話筒,當我不認識這幾個英文字母嗎?這是接收器!」
捲毛胖子心虛,但依然嘴硬道:
「這上面寫的是接收器,但確實是話筒!」
同時,他故做嘲笑狀:
「這話筒採用的最新科技,怎麼,難道你從來沒見過這樣子的話筒?你們國家還沒發明這種高尖科技吧?對不對,年輕的女士?」
說著,就要伸手去搶匣子。
捲毛胖子站起來時,阮清沙見他人高馬大的,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料到他會來硬的。
見他伸出胖手來,靈活地一閃身,早已後退了好幾步遠,說道:
「高尖科技?你是生活在上世紀90年代嗎?還用這套話來唬人呢?行了行了,別死鴨子嘴硬了!還有,省省你的口舌,別一口一個『年輕的女士』了,聽著像變態一樣瘮人!」
「死鴨子嘴硬」這句,阮清沙是直接中譯英的,捲毛胖子沒聽懂,嘴裡咕噥著:
「什麼鴨子?怎麼死了?」
一邊咕噥,一邊放下筆記本電腦,伸著手,就要去抓阮清沙的胳膊。
阮清沙又是一躲。
捲毛胖子見又抓了個空,頓時覺得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有趣,「嘿嘿」猙笑了幾聲,擼起袖子,繼續朝阮清沙晃去。
見捲毛胖子臉上曖昧的笑容,阮清沙心裡犯噁心,同時有點兒詫異。
這胖子膽大包天!不光放竊聽器,還打算動粗!
也不看看是在誰的地盤上,居然敢如此撒野?
他究竟是無知地拎不清,還是背後有人撐腰?
她知道二人噸數相差大,自己獨身一人,直接正面跟著胖子交鋒肯定會吃虧,於是打算先跑出洗手間,去樓下找安檢隊的。
這辦公樓高大氣派,連帶著洗手間也很寬敞,能有一百米長。
阮清沙向洗手間出口跑,捲毛胖子在後面追。
眼看就要追上了,洗手間的門開了。
之前的娃娃臉安檢員進來了,見二人你追我趕,嚇了一跳,趕緊問阮清沙:
「怎麼回事?您還好嗎?」
剛才,他隨同事一起去樓下確認在場記者人數,發現少了一個,料定這個記者一定還在會議樓里。
於是,他跟同事上來查看。
他在會議廳這一層,同事在另一層。
聽到廁所傳來動靜,就趕忙過來查看。
見進來一個男的,又是穿的制服,捲毛胖子立馬停了腳步,收起了獰笑,消了氣焰,一臉真誠道:
「先生,請你評評理,這位女士闖進了男洗手間,還搶了我的東西。」
娃娃臉安檢員沒理會他,而是繼續問阮清沙:
「您手裡的這個是什麼?」
還沒等阮清沙回答,捲毛胖子一步上前,橫在二人之間。
剛才,見安檢員一直講中文,現在又不理自己,捲毛胖子以為安檢員聽不懂英文,居然開口,又用怪腔怪調的中文把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
一邊講,一邊用手比比劃劃,指指阮清沙手中的匣子,又指指自己,攤著雙手,聳聳肩,一副無辜的樣子。
安檢員依然沒接他的話茬。
這時,阮清沙用手推開捲毛胖子,對安檢員道:
「這個就是竊聽器的接收終端,這個人就是放竊聽器的人。」
「就是這匣子?」
捲毛胖子聽二人對話,立馬又用中文插話:
「請不要聽這個女士血口噴人,這是我採訪用的話筒,用的最新技術,所以你們不認識它的樣子。請還給我,不要妨礙我的工作!」
安檢員看著捲毛胖子,驚訝道:
「什麼?這是話筒?」
捲毛胖子見安檢員接話,忙不迭點頭:
「當然!」
一邊說著,一邊返回最裡面廁所隔間,主動把筆記本電腦搬出來,打開給安檢員看:
「你看,這是我的採訪用的程序。」
見安檢員探頭過去看,就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程序界面上的單詞:
「這個單詞,意思是採訪人,這是日期,這些是……」
他心想,一個保安而已,肯定不懂電腦,又是個娃娃臉看起來沒經驗,這滿是英文字母的複雜程序,肯定能唬住他。
阮清沙也跟過去看筆記本屏幕。
見捲毛胖子手指單詞,睜眼說瞎話地翻譯,立刻提醒安檢員:
「您別被他騙了!這個單詞,不是『採訪對象』,分明是『監控對象』的意思,……」
安檢員聽後,點了點頭,對捲毛胖子道:
「你束手就擒吧!你這分明是監聽軟體,我在培訓時學過!」
捲毛胖子睜大綠豆大小的眼睛,說道:
「no,no,no!這是一款採訪軟體!這些單詞這麼複雜,不要被這女人騙了,她也不一定認識這些專業術語……」
娃娃臉安檢員笑了笑,依然用中文問道:
「你是不是以為我看不懂英語?」
捲毛胖子有點兒詫異,試探地用英文問道:
「看你的制服,你只是個普通保安,難道你會英文?我可不信,要不然,你為什麼一直說中文呢?」
安檢員「哼」地一聲道:
「普通保安?我這崗位英語最低要求,還要大學英語六級呢!我只是學了個啞巴英語而已,不會說,但會讀。正好,你剛才給我展示了你的竊聽程序,這下證據確鑿,你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