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上海的夜

    2018年6月，騰訊帝國百億美元正式收購藍洞，同年11月8日，爆款新游《英雄聯盟大逃殺》正式推出，數百名技能各異的超級英雄，進入了兇險萬分的大逃殺戰鬥世界中。

    三級頭、三級甲、滿配98K也想瘋狂收割吃雞？

    抱歉，我頭上一頂滅世者，臉上兩具蘭德里，左手三項加無盡，右手破敗加飲血，黑切輕語系腰間，狂徒振奮扛胸口，深淵女妖戴脖上，日炎蘭盾防後頭，再來十件守護天使套身上，想陰死我？麻煩大哥您先多買點子彈，順便再來點風濕骨貼，為啥？我怕您腰疼。

    你說那還玩個雞兒？抱歉，我們神裝玩家是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夕陽西下，復旦大學北棟106女生雙人寢室內，英語系大一系花，有著「小新垣結衣」之稱，人美聲甜性格佳的林美佳，終於是將兩份作業全部寫完，嘴角微笑，一臉滿足，將簡練的齊耳短髮往後一撩，站起身子，幸福地伸了個懶腰，一席碎花白洋裙隨風飄飄。

    只見這偌大的寢室內，一左一右竟然是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風。

    左邊美佳的書桌整整齊齊，藍瓷水杯、淺綠檯燈、幾張彩色便簽貼在了淡紅色的牆紙上。

    而在右邊，地上隨意擺放著幾個鋼製的精美酒壺，書桌上除了棒球棍、昂貴的遊戲電腦和幾盒口香糖外，連半本書都沒有。

    美佳輕聲來到熟睡的室友身旁，輕聲喚道：「凌薇~時間到了~該醒了~」

    這凌薇瓜子臉，五官有著女子少有的英美，更兼男子獨有的帥氣，煙熏狀暗紅唇，一頭亮藍長發扎著兩個淡粉馬尾，身材婀娜，性感之極，四肢修長，玉手纖纖。

    「凌薇~醒醒~」美佳再次輕聲喊道。

    「幹嘛~~~」凌薇半醒嬌嘆著，依舊沉在睡夢中，右腿直接將這被子一腳踢開，赤裸著美妙的身子，貪著清涼。

    這一下把美佳羞的，緊忙一扭頭，半遮眼，右手小心翼翼地捻起凌薇的粉色內衣，蓋在豐腴白皙的玉蒲上，接著又是捻起那粉色的蕾絲內褲，遮住那光潔粉嫩的下體，再次輕聲喚道：「薇薇~你不是說等下要去踢館嗎？」

    一聽這話，凌薇睡眼惺惺地坐了起來，左撓撓，右摸摸，眉間微皺，吧唧著嘴，望向美佳：「口渴。」

    美佳從飲水機接過一杯水，遞了過去。

    剛喝一口，凌薇便「噗~」地噴了出來，嘟著嘴，可憐巴巴地望向美佳：「酒。」

    美佳又是打開一個碩大的原木箱，裡面整齊擺放著數排精緻的酒壺，拿起一壺後，遞了過去。

    咕嚕幾口名貴紅酒下肚，打了一聲輕嗝，凌薇赤裸著性感的身子，下了床，光著腳，晃晃悠悠，進了浴室。

    一陣捯飭，再出來的凌薇已是穿上了一件緊緻皮上衣，搭配著一件熱辣牛仔短褲，瀰漫的誘人香水中摻雜著一絲酒氣。

    踩著高跟鞋，拎起桌上的棒球棍在左手拍了拍，凌薇一轉身，瞧著美佳邪魅地笑道：「是該教育教育這群小菜鳥了。」

    美佳抿著嘴，點了點頭。

    復旦大學電競大樓大廳內，數百名電競社員正在遊戲競技中，遠至上古時代的紅警、帝國、星際；中至10年代的魔獸世界、夢幻西遊、地下城與勇士；近至近年來的使命召喚、守望先鋒、堡壘之夜，幾百名社員各自分組，在不同的遊戲中相互對抗。

    正當數百名社員溝通、歡呼、對戰之時，突然，大廳內的數十盞大燈瞬間熄滅，數百台電腦也立刻關機，一時間整個大廳黑壓壓一片。

    疑惑與騷亂聲從四周響起。

    這時，大廳的數十盞燈光再次亮起，主席台上響起了一陣話筒通電的「嗞嗞」聲，數百名社員一齊望向前去。

    朝前一看，只見凌薇霸氣地站在主席台的大講桌上，俯視眾人，拿著手裡的棒球棍敲著桌面，砰砰作響，身後的美佳一動不動，微微低著頭，大廳內一時鴉雀無聲。

    打開酒壺，大喝一口，凌薇隨意掃視台下幾眼，將口香糖隨口一吐，拿起話筒，呵聲問道：「這裡！誰當家？！」

    台下數百名社員面面相覷，小聲嘀咕著。作為中國大學第一電競社基地，這電競大樓除了保潔阿姨外，十幾年來從未進過雌性人類，而這次，一進就進倆。

    「喂！我說！這裡誰是電競社長！」

    凌薇這嗓子一吼，大廳再次安靜了下來，只見一名高個眼鏡男顫顫悠悠地站起，右手慢慢舉了起來。

    凌薇瞧著他，食指一勾，示意他走上前來。

    這高個眼鏡男叫柳思聰，哲學系大四學生，現任復旦大學電競社社長。

    柳思聰謹慎著踱步而來，戰戰兢兢靠近後凌薇後，從臉上擠出一絲禮節性的微笑。

    一番交談後，凌薇盯著柳思聰，再次問道：「同意嗎？」

    柳思聰摸著腦袋，扶了扶眼鏡，尷尬地笑著：「我……我得……問下我們社員。」

    「快！」凌薇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眼鏡男雙手握起話筒顫抖著，喉間發顫，細聲說道：「這……這位姑娘說……」

    凌薇厲聲吼道：「哪來的姑娘！叫姐！薇姐！」

    柳思聰嚇得一抖，朝著凌薇尬笑地連連點頭，「好……薇……薇姐。」接著面向大廳，舌頭打結般，吞吞吐吐，「薇姐……薇姐說……」

    這下把凌薇煩的，右手一把推開柳思聰，右手將話筒一奪，俯望眾人，歷聲呵道：「任意遊戲！五局三勝！我輸了，大廳內所有電腦全部換新！我贏了，這電競社以後就我當家！誰同意！誰反對！」

    這般過去兩、三秒，偌大的電競大廳無人應答，安靜得有些可怕。

    凌薇無味地搖了搖頭，接著頭一偏，一言不發地盯著柳思聰。

    柳思聰擠出幾絲笑容，這般許久，好似明白了什麼，立刻點著頭。

    幾百男生一番收拾，方才還顯得擁擠的電競大廳，已是騰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上兩台電腦相互對立。左側，數百名復旦各系的全國高材生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嚴陣以待；右側，凌薇喝著小酒，嚼著口香糖，背後的美佳拎著包，朝著面前幾百壯漢尷尬地笑著。

    第一局！爐石傳說！七局四勝制！

    電競社出戰選手——福建省理科狀元，精通九大職業，傳說分段常客，素有「上帝預言者」、「神抽小魔王」、「最強運算大腦」的數學系大三學生——張傳石。

    一番交戰，半小時不到，凌薇無趣地搖了搖頭。憑藉著高超的牌型記憶、節奏掌控、場面壓制，使用變異薩、土豪戰、跳費德和神奶騎的凌薇絲血未損，連贏四盤，輕鬆得勝，拿下第一局。

    另一邊，未嘗一勝的張傳石已是汗流浹背，額頭直冒冷汗。

    「沒用的傢伙！」只見人群中擠出一個爆炸頭，一把將張傳石推翻在地，身後幾位社友連忙將他扶起。

    這爆炸頭身高體壯，一身腱子肉，號稱「中國PASHA」、「AK小王子」、「人型外掛」，他便是遼寧理科狀元，復旦CSGO精英挑戰賽史上唯一三連冠的物理系大三學生——顧武書。

    第二局！CSGO！AK、M4A1、AWP各對戰15輪，45分制。

    又是一番大戰，凌薇伸了個懶腰，側身伸出個腦袋，望向爆炸頭，抿著嘴，點了點頭，「你這AK，還湊合。」

    另一頭的座位上，爆炸頭呆滯地望著慘烈的比分，吞咽著口水，喘著大氣，搖著頭，痴呆般喃喃自語：「不可能，絕不可能！開掛了！開掛了！她肯定開掛了！」

    這時，一名身形瘦小，戴著眼鏡的西裝男從人群前排一步邁出，語速平緩輕聲道：「這女生能不能贏我，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的是，電競社所有電腦都安裝了我們軟體系研發的反作弊系統？想破解？等到男足進世界盃的那一天吧。」

    這西裝男姓王名濤，四川省理科狀元，人稱「復旦UZI」、「上帝金左手」、「韓服屠神者」。

    王濤踱步來到爆炸頭旁，微笑地望著凌薇，右手食指輕輕推了推眼鏡，慢聲道：「在下王濤，來自……」

    未等說完，凌薇便喝聲打斷道：「裝個沒完了是麼？！」說完又是一大口紅酒，隨手將酒壺往後一拋。

    王濤抿嘴一笑，不再言語，左手一揮，出來兩名大漢，將那瘋了般的爆炸頭往後拖走。

    第三局！DOTA！亂鬥單挑賽，七局四勝制！

    又是不到半小時，一番鏖戰後，凌薇直接起了身，在眾人的目光下，踩著高跟鞋的清脆聲響，徑直走出了電競大廳。

    林美佳快步走向人群前排的原社長柳思聰，深鞠一躬，遞過一張信用卡和一部手機，「學長你好，薇薇說，今晚大家的夜宵她包了，不用客氣，有事電話聯繫。」說完再鞠一躬，快步跟了出去。

    電腦前的座位上，王濤右手顫抖著取下了眼鏡，趴在了電腦前。

    美佳剛走出電競大廳，便是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嘶聲裂肺的哭喊聲。

    一聽這聲，美佳向後打量著，正在這時，大廳門前的馬路傳來一陣喇叭聲，一輛嶄新的法拉利敞篷跑車停在了面前，駕駛位的凌薇取下墨鏡，朝著美佳笑道，「美女，去哪啊~」

    「回寢室~玩遊戲~」美佳歡喜笑著，上了車。

    回到寢室的美佳一瞧時間，六點整，恰好趕上了新游《英雄聯盟大逃殺》的公測，當下便是坐在椅子上，打開電腦進入遊戲，扭頭問向凌薇：「薇薇，遊戲現在公測了，一起玩嗎？」

    「晚點玩~有點醉~」凌薇嘟著嘴，應著聲，白嫩的臉頰已是透著微醺酒紅，這般晃晃悠悠地將衣物脫光後，竟然是赤裸著身子，直接來到了林美佳身旁，修長白皙的右腿一跨，正對著坐在了美佳的身上，雙手一抱，靠著肩膀，睡著了。

    這林美佳從小就是個家教良好的小淑女，直到現在快十八成年了，還時常因為電影裡的親吻鏡頭，而羞得滿面緋紅。哪知到了大學，碰上了室友凌薇，開始大開眼界，葷段子、性知識，一遍遍地刷新著林美佳的世界觀。更令人驚訝的是，凌薇每天都是窗簾一關，赤裸著身子打遊戲，就連睡覺也從不穿衣服，這讓一向害羞的林美佳好不適應，這般過了兩個多月，才逐漸緩了緩。

    「凌薇~」美佳輕輕拍了拍凌薇光滑的後背，輕聲呼喚道，哪只凌薇已是酒醉入睡，沒了反應，只聽見耳旁沉重的呼吸聲。被凌薇豐滿的肉蒲壓住了自己的微乳與小心臟，美佳感到呼吸都有些吃力，雙手剛要將凌薇輕輕推開，卻是不小心抓住了兩團柔軟的肉團，立刻嚇了一跳，緊忙收了回來，羞得滿臉通紅。

    美佳這般想著如何是好，卻是發現遊戲已經開始，進入了遊戲畫面，當下也是無可奈何，只好讓赤裸的凌薇抱著自己，雙手操作著鍵盤、鼠標，進入了遊戲。

    正當美佳進入遊戲暢玩時，城市另一頭的光明小區公寓內，皇權TV的實力一哥，以搞笑騷話聞名主播屆，觀眾粉絲多達十萬的林凡，終於是慢悠悠地醒來了。

    昨個兒從晚上六點直播到今天早上六點，大早上隨便來了幾口泡麵後，便如同死豬般睡了半天，這會兒終於是赤裸著身子，升起旗幟，迷迷糊糊地醒來了。

    一看表，六點整！林凡飛一般地從床上彈射跳起，早已和萬千粉絲約好，今天第一時間直播新游，沒想到差點睡了過去。

    隨便幾口麵包、涼水下肚，隨手套上一件短袖，林凡剛打開電腦準備直播時，大門傳來一陣敲門聲。

    「砰~砰~砰~」每次三下，每下間隔半秒，一聽這，林凡便猜到是房東大爺要來催房租了。

    當然，除了房東、外賣和快遞外，這搬入新屋的一年來，幾乎沒人敲過林凡的家門。因為他從小便在孤兒院長大，大學輟學當了主播後，也很少和大學同學交流，至於高中同學，更是少了共同話題，沒了聯繫。

    剛將門打開，林凡便賣著笑臉，搶先一步道：「再晚幾天~大爺~再晚幾天~我公司馬上就要發工資~」

    這房東大爺一頭白髮，一件老頭白背心，一件大褲衩子，苦愁著臉，無奈道：「小凡啊，不是大爺我催啊，這都拖欠三個月了，我治病每月大幾千也耗錢吶，你這當晚輩的，也不能太過了吧。」

    林凡無奈應聲點點頭，又是賣著笑臉答道：「一定一定！三、四天！最多一星期！一定把欠的房租全部還給您！」

    「這可是你說的啊，這個月15號，不管怎樣，欠的房租分文不少，不然到時候可別怪大爺我報警啊。」

    林凡苦笑著，頻頻點頭：「一定一定。」

    費了半天功夫，與房東大爺又是一番客套的噓寒問暖，林凡終於是送走房東大爺，門一關，如同泄氣般的皮球，倒在了沙發上。

    從小無父無母，在孤兒院被一路欺負到大，到了高中林凡開始長個，情況才有所好轉。雖說現在連房租都付不起，但是比起曾經的地獄生活，現在的林凡簡直是活在美夢裡。

    一年前的2017年，可以說是中國電競史上最黑暗的一年，一大批超級主播塌方式開掛倒台，給整個中國電競都蒙上了一層惡影。

    不過對於林凡來說，卻是好事。

    畢竟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才能活著，並且更好的活著。

    正是這些大主播自爆般吐出來的蛋糕，才讓林凡這個後起之秀撿到些許蛋糕殘渣，從地獄裡爬了出來。

    這一年來，憑藉著硬實力和滿嘴騷話的趣味直播，林凡在皇權TV逐步成為平台一哥，獲得眾多粉絲支持後，還是賺了點小錢的。不僅買了輛八手QQ車，更是告別了原來吃、住、直播都在黑網吧的歷史，搬進了現在的小區公寓。單說這點，林凡還是很感激皇權TV的。

    可不知怎的，這半年的工資和禮物錢，皇權TV一拖再拖，每次林凡問過去，都被經理王總堵了回來。

    雖說林凡明面上有十萬粉絲，可內行大夥都心知肚明，真實數據也就十分之一，有的主播甚至自己找淘寶刷，那種閒錢林凡可是使不起，這不等於是拿著粉絲的禮物打水漂嗎？

    搖了搖頭，沒想明白，林凡嘆了口氣，打開通訊錄，看著聯繫人王總，林凡琢磨著如何開口，大拇指懸在綠色通話鍵上，剛要按下，竟然是來了電話，一看，王總！

    「喂，王總啊~」林凡開心道。

    林凡剛說完，電話那頭便是吼了起來：「我說！你是想怎麼著啊？！翅膀硬了？！想要飛了？！打電話都開始不接了？！」

    林凡趕忙解釋道：「沒沒沒，昨天播了很晚，所以……」

    「少給我扯這些沒用的！」王總這聲吼的，林凡震得耳朵都要聾了，「趕緊給我來公司！！！」剛說完，電話那頭便掛斷了。

    「唉~」，林凡長嘆一聲，雙眼無神地看著空洞黝黑的電視屏，發呆了好一會兒。

    如今上海的馬路上，奔馳寶馬成了街車，百萬、千萬的高檔跑車更是隨處可見，穿著一身劣質的廉價西服，林凡坐在自己擁擠的八手QQ車內，隨著一眾土豪堵在了馬路上。

    車內的音響放著鄧麗君的《甜蜜蜜》，那是孤兒院每晚睡覺前都要聽的歌曲。當然，這倒不是因為音樂可以為小孩助眠，純粹是因為大腹便便的肥院長喜歡，所以每晚開著大喇叭放，至於影不影響小孩睡覺？

    誰又在乎這些死了也沒人流淚的孤兒。

    趕到公司樓下，快步衝進電梯，上到頂層後，大廳里的燈已經黑了大半，職員全部下了班，唯獨經理室還亮著大燈，拉著窗簾。

    剛一走近，林凡便是聽見一陣嬌喘聲，心一頓，緊忙後退，回到了電梯口。

    這般默默地等待著，林凡望向黃浦江的美麗夜景，這密密麻麻的高樓大廈，隨便一間廁所，都不是林凡這輩子可以買下的，那輝煌璀璨的萬千燈火，也不是林凡這輩子可曾感受過的家庭溫馨。

    好在沒等多久，經理室便傳來一陣低吼聲與嬌喊聲，過了幾分鐘，便是傳來開門聲。

    林凡緊忙進了電梯，一下一上，掐好時間後又裝模作樣地跑了出來，朝經理室走去。

    「王總。」林凡微笑點頭道。

    「這都幾點了！！！」站在門口，擦著額頭的細汗，王總突起的肥肚子把襯衣紐扣都要崩開了，接著又是怒道，「快！！！」，說著，王總便是先行進了辦公室內。

    林凡難堪地點了點頭，向前走去。那性感惹火的張秘書頂著一對大胸，穿著一件緊繃的紅艷長裙，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隨意整理著桌上的資料，待林凡將要走過時，便是提著標籤都未撕扯的嶄新包包站了起來，和林凡嫵媚微笑地點了點頭後，側著身子故意讓豐胸往林凡身上蹭了蹭，緊接著便是一個意味深長的舔舌，瞧著林凡放了個電眼。

    林凡心中一驚，擠出一絲微笑點點頭，立刻閃進了辦公室，長吁一口氣。

    進了經理室往沙發上一坐，林凡接過王總丟來的文件一瞧，詫異道，「這不是四六開嗎？」

    王總一聽，喝聲罵道：「你嘴欠啊？！什麼四六開，三七開，這也是你叫的？叫盧總！」

    「嗯。」林凡沒了笑臉，只是附和著點了點頭。

    王總半眼不想瞧見林凡，長飲一口濃茶後，把襯衣一脫，光著濃毛的肥胸與大肚子，翹起二郎腿在大理石的辦公桌，抽著雪茄，吞雲吐霧：「這半年來，公司業績下滑不少，無論是觀眾人數還是收入都少了，上頭批了點資金，讓我們挖點牆角，這不，把盧總和牛總從斗貓那挖過來了嘛。」

    「牛總？」林凡詫異道。

    「牛跳跳啊，咱盧總的親生兄弟。」王總不耐煩地解釋道。

    林凡不解道，「挖他倆幹嘛？不都涼了嗎？」

    一聽這話，王哥皺起濃眉，咬著牙齒，拿起菸灰缸差點砸了過去：「天天涼涼涼！你個鱉仔懂個錘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盧總微博粉絲七百多萬，哪怕帶來十分之一的觀眾，都有七十萬，再不濟來百分之一，也有七萬，你多少粉絲心裡沒點B數？要不是我這一年來捧你，你還不知道在哪個橋下喝西北風！」

    「是是是。」林凡僵硬著笑臉點點頭，比起孤兒院裡的連打帶罵，這流氓王總慈悲得就像觀世音下凡。

    連唑幾口滅了大雪茄，王總拉上褲襠拉鏈，繫著皮帶吩咐道：「明天早點來公司，中午跟盧總、牛總吃個飯，下午找個私人會所按按摩、休息休息玩一玩。後天盧總就要在咱們皇權開播了，到時候公司會給你打一百個火箭，你送完火箭給他倆後，陪著一起直播個兩、三天，最近不是出新遊了麼，就搞那個。」

    一聽這，林凡臉都驚了：「啊？陪他們直播？王總，你這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啊，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王哥氣道：「你他媽逼的什麼腦子啊？！人家盧總幾十萬粉絲過來，你作為咱平台的大主播，不要合作歡迎一下？！再說了，人家粉絲隨便分一半，你還不得賺上天了？到時候你跪在地上，感謝我還來不及。」說完又是瞧著林凡，搖了搖頭，鄙夷而又不解地笑道，「你搞起遊戲來起得飛，怎麼腦子就中了邪？一根筋麼？做生意講究的什麼？以和為貴啊！和氣才能生財！」

    「可是……」

    林凡剛要說點什麼，王總又是打斷道：「我問你，你們這些玩遊戲的是不是都腦子不好使？那個叫，什麼成語來著？」王總摸著肥頭大耳，好一頓想，又是渙然大悟，繼續說道，「對！自恃清高！」

    這般說著，王總還不解氣，有是指著林凡罵道：「操！你說你！要錢沒錢！要權沒權！粉絲也才一萬多，還整天拽得二五八萬似的！我先不談一年前盧總開沒開掛，我問你，就算開了又怎樣？！他盧總不是退隱了兩個月麼？現在一年多過去了，該忘的早忘了，不忘的也沒閒工夫來咱平台花錢。現在把盧總挖來，粉絲開心花錢，我們開心賺錢，這是什麼？雙贏啊！你說你！二十多歲的人了，怎麼就還不開竅啊？！」

    不耐煩地瞧了眼林凡，王哥披著西服就往門外走，邊走邊看了眼名表：「不說了，再晚點我家這母夜叉又要催了，明天中午你要是再遲到，以後就不用播了。」

    林凡無奈地點了點頭，這會兒想起什麼，高聲問道，「王總，我那工資和禮物錢怎麼辦？拖欠半年了。」

    一聽這話，王總停下了腳步，反身一回頭，「公司和主播都是一家人，自家人哪來的欠不欠？」說著便是打開手中售價二十多萬的男士提包，從中掏出一疊厚厚的百元大鈔，抽出幾張後隨手一丟，砸在林凡臉上，落在了地。

    「你說你！連個錢都接不住！」王總鄙夷地瞧著，搖了搖頭，又是喊道，「剩下的再說，看你明天表現。」說完，王總風風火火，大屁股一擺一扭，進了電梯。

    這電梯剛關閉，王總的手機便響了，「喂，親愛的~公司又開會了~對~馬上回來了~」

    昏暗的大廳內，林凡長嘆一聲，借著手機的微弱光亮，撿起地上散落的幾張百元後，疲乏地踱步在黑暗的走道，胡思亂想著。

    這種日子，熬到何時才是個頭？

    再次走到電梯口，林凡望向遠方的星空，卻是發現，這上海的夜，太他媽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