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齊逸塵的自白

    我叫齊逸塵，是一介書生，同時也是……西阡國的國師。

    自幼同師傅住在一起，十六歲那年，在離家不遠的小河邊救下了一名少年。

    少年長得很好看，大約十八九歲的樣子，烏黑色的長髮很柔順，身著玄色的衣服，身受重傷，腰間有一枚玉佩，我知道那是皇室的象徵，他必然來路不淺。

    若是救了他，那麼自己也會有麻煩吧……但我還是救了他，因為他的眉宇之間有一種讓我無法拋棄的感覺。

    我把他帶回了家，悉心照料著，師傅見了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幾天後，少年醒了，我看見他有一雙很美麗的眸子。

    「你是誰？」少年看向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柔和。

    「我……我叫齊逸塵。」我垂下眼帘不敢看他。

    「我叫知微，謝謝你救了我。」少年笑得溫柔。

    後來，在我的請求下，他把我帶回了宮中。

    這時候的他只是個西阡皇子，我問他是否想當皇上，他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好。」我笑了，「那麼，這個皇位就一定是你的。微。」

    他也笑了，笑容美好，眼神中滿是憧憬。

    微，既然你想要這江山，那麼我便親手把這江山捧送到你眼前。

    於是，我變得殘忍暴戾，剷除著一個個與微作對的人，面上卻還是那個白衣一襲、笑容明媚的國師，因為我不想讓他看見我在黑暗處的樣子。

    直到他登上皇位。

    後來，他聽聞「得血命如意者得天下」，便讓我去尋血命如意，於是我來到了師傅的跟前，因為我知道，那塊石頭在師傅那裡。

    師傅告訴我要有緣人才能真正解開血命如意的封印，為了真正的力量，我去尋找了位名叫「孤傾語」的女子。

    初次看見她的時候，她正在舞台上，彈著古箏，唱著一首我從未聽到過的歌。

    很好聽，她的聲音很純粹，像是讓我在冥冥之中找到了某種丟失已久的東西。

    我隱藏下所有的性格，變得與之前截然不同，後來，在冒險中，我看見了她不同於尋常女子的魄力，還有智慧。

    可以說，有時候連自認聰明的我都不知道她的心中在想些什麼東西。

    但該來的還是要來，來到西阡國的第一個晚上，我就找到了知微。

    因為我知道，她必然會來，而這，是抓住她的最好方式。

    我也這麼做了，我看著她最後看見我的眼神中充滿了驚訝、難以置信，還有……失望。

    那種眼神讓我的心中竟然微微顫抖了一下。

    不得不說，我是幾個人中，最先背叛她的。

    她……應該要有這樣的覺悟。

    可當我第二日去見她時，忽然卻沒有了那樣的勇氣。我……在膽怯什麼呢？明明那麼多人看著我有過那樣仇恨、那樣絕望的眼神我都毫無感覺，為何當我要見到她時，我的心中會害怕？

    我一步一步走向牢籠，終於看見她。

    她被鐵鏈鎖在角落動彈不得，身子虛弱，讓我的心微微疼痛。

    對不起，傾語。

    對不起。

    對不起，第一個背叛了你。

    在宮殿中，我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的死亡可能會降臨，於是我就引出了她體內的蠱。

    對不起傾語，能幫你的只能到這裡了，儘管這並不能算是「幫」。

    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我的背後刺入，冰冷的，胸口的傳來一陣疼痛。

    我，要死了吧……

    還有，對不起，微。

    是我把你領上了這一條不歸路，這一條充滿荊棘的，充滿誘惑的，路。

    你眼中的清澈不再，你已然成為了一代帝王，利益蒙蔽了你的雙眼。

    我記得你一開始的眼中充滿了對皇位的嚮往，那是對美好江山的憧憬，對國泰民安的渴望。

    抱歉，或許是我束縛了你太多。

    意識朦朧，卻傳來熟悉的聲音……

    「語兒，你還要救他？」「要，齊逸塵是我的朋友！」

    呵，朋友……傾語你居然還把我當做朋友，是太善良還是……

    意識逐漸渙散，再度睜開眼，看見了她的面容。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撫起她耳邊的一縷秀髮：「傾語，對不起……」

    「齊逸塵，你其實沒必要和我說這樣的話。」她覆上了我的手，「我救你不是希望你去犯傻。齊逸塵，我希望你能夠是齊逸塵。」

    好的，我知道的，謝謝你，傾語。

    我將會是齊逸塵。

    西阡國國師，已經不在了。他沒有辜負知微，因為他已經把命都給了他。

    活下來的只有齊逸塵，一介書生，齊逸塵。

    從現在開始，為你而活。也為自己而活。

    冒險再度開始，似乎我做過的一切對於你來說就像是一個小孩子的鬧劇，你仍舊和我說說笑笑，我在你的眼中找不到半分仇恨與防備。

    再後來，是小琪的背叛，你也仍舊選擇了原諒。

    啊，傾語你就是這樣，即使大家全都背叛了你，你也依然相信著我們心中的良知。

    似乎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發生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到了最後才發現，一切都是冥冥註定，我是多麼慶幸能遇見你。

    一個值得我愛的女子。

    還有那個看起來很呆愣，卻與我「臭味相投」的男子，祁烷。

    真的，很高興遇見你，哪怕我們之間有著匪夷所思的紛爭。

    穿越到了億萬年前，再度醒來，卻覺得自己似乎躺在什麼東西中，有什麼東西包裹著自己的身體。

    我看見了不遠處的你，向我一步一步匍匐走來，那樣堅定。

    你揮手打破了我身旁的東西，剎那，我失去了一切的支撐，跌落下去。

    與你的距離慢慢縮短，那樣真切的畫面，直到我跌入你的懷抱中。

    我終於忍不住，在你的臉頰上落下輕輕一吻：「當然是傾語啦。」

    我看見你眼中那難以置信的神情，夾雜著不相信。

    罷了，也許這樣最好。

    很高興在最後能親眼目睹你的幸福，看見你穿著紅色的嫁衣被那個人抱在懷裡。

    或許，相對比祁烷那個傻子，我是幸運的。

    傾語，要幸福。

    還有……祁烷，我的兄弟，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