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玉小剛的悔恨

    斗羅歷二六三零年，寒風凜冽。

    『迷蹤大峽谷』外圍，無名孤峰之巔。

    玉小剛渾身浴血，看著圍上來的道道身影，滿眼痛苦：「是凌易讓你們來殺我的嗎？」

    「不是~」

    阿柔搖了搖頭，面無表情：「他讓我們保護你回【藍電霸王龍家族】，以後不要再露面……」

    阿銀面帶不忿：「他說，會昭告大陸，你已經被他親手殺死。」

    柳二龍上前一步，殺氣騰騰：「但，我們認為，你死了，這一切才會真正結束。」

    「玉小剛，你為了一己之私，以大量平民與魂師的生命做邪惡的實驗，這斗羅大陸再無你一絲一毫立錐之地！」

    剛剛追上山巔的唐昊一擺手中巨錘，偷偷看了一眼宛如神女的阿銀，口中大義凜然的喝道。

    比比東身後八根紫紅色蛛矛張開，玉臉冰冷：「誅殺邪魂師，【武魂殿】義不容辭！玉小剛，你今日必須死！」

    「不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血債，要以你的血來償還！」

    「真是沒想到，凌大師那樣善良的人，怎麼會有你這麼滿手血腥的兄弟！」

    「呸！還兄弟，他玉小剛配嗎？」

    「就是！他玉小剛廢物一個，若不是凌大師心善，帶著他一起研究武魂理論，他算什麼東西？」

    「不走正途，邪魂師一個，辜負了凌大師的栽培！」……

    聲聲責罵與鄙夷中，，玉小剛眼裡邪氣湧現，多日未曾打理的鬚髮飄揚，惡狠狠的道：「可笑，你們這些蠢貨，都被他騙了，他才是這世間最大的邪惡！」

    「想要我的命，你們配嗎？！」

    「讓伱們看一看，他凌易一輩子都無法擁有的力量，「血紅九頭邪龍王」！」

    音落，一道鮮紅的光芒自玉小剛的體內冒出。

    「昂——！昂——！昂——！……」

    一聲接一聲的龍吟，震碎了天穹上的白雲，一尊高達十餘丈的血紅身影，出現在玉小剛的頭頂。

    蝙蝠一樣的肉翼展開，九根相對身軀顯得細長的脖頸上，一顆顆猙獰的龍首，尖利的獠牙間，一滴滴黏稠的血色涎液向下滴落，在半空中化為血霧，瀰漫開來。

    「好強！」

    「這真的是那個傳說中的廢物嗎？」

    「這樣的血腥味，這個魔頭到底造成了怎樣的殺戮？！」……

    玉小剛此時展現出來的氣勢，震驚了後面趕到的追殺者，也令前方阿銀三女，以及唐昊、比比東這些大勢力中人嚴正以對。

    下一刻。

    「血紅九頭邪龍王真身——！」

    「無敵金身！」

    「duang——！」

    「地獄魔龍炎——！」

    「昊天真身！大須彌錘——！」

    「永恆之創——！」

    ……

    幾個時辰後

    千丈孤峰憑空矮了百來米，狼藉一片的碎石堆中，玉小剛如破碎後重新拼接起來的人偶，無神的眼中充滿了對生命的眷戀。

    忽的，玉小剛迴光返照般的抬起頭，看著周邊冷漠的面容，眼中的邪氣褪去，多年不見的清明再現，對著不遠處的阿銀、柳二龍等女輕聲囈語道：「告訴凌易，這輩子，是我玉小剛對不起他，如果有來生，我想再叫他一聲易哥……」

    ……

    『凌雲城』

    聽著歸來的眾人講述，凌易沉默良久，眼中帶著痛苦與自責：「是我害了小剛……」

    「不要這樣說！」

    阿銀上前，將凌易的頭攬入懷中，撫著對方披肩的黑髮，柔聲道：「這不怪你。」

    柳二龍在凌易身側蹲下，抓著他溫熱的大手，貼在自己如玉的臉頰上，殺氣騰騰的眼眸變得如水般柔順：「他是咎由自取，你已經盡力了。被力量迷失了心智的人，釋放出心中的惡魔，屬於人的那一部分，早已死去。」

    「對！」阿柔蹲在凌易的另一邊，將嗪首靠在男人的大腿上，紅玉般的眸子直視那雙內疚的眼睛，道：「你就是太善良了，什麼都喜歡一個人扛著，永遠都是為其他人著想，從不為自己考慮……」

    耳邊三道嗓音不同，但同樣動聽，並且同樣輕柔的女聲，在凌易耳畔輪番寬慰著。

    三女的努力，效果不錯，至少，凌易低落的情緒漸漸好轉。

    當然，也有可能是凌易不希望阿銀三女擔憂，方才表現的釋懷。

    他，就是這麼一個溫柔、善良的人。

    ……

    拒絕了三女更深入的安慰，凌易獨自一人回到了城主府的後院，將自己一個人關進了那由「藍銀草」交織成型的小屋內。

    另一邊，目送凌易離去的背影，阿銀三女默然不語。

    「這次的事情，對他的打擊很大。」阿柔看著後院的方向，有些心疼的說道。

    柳二龍柳眉一豎，咬著銀牙道：「都怪玉小剛那個混蛋，急功近利，自己走了邪路，還連累的凌易自責。」

    阿銀沒有說話，只是怔怔的看著後院，似乎可以透過那厚厚的院牆，看到那蔚藍的小屋，以及那讓她心心念念的人兒。

    「我準備再過段時間，就給他獻祭！」

    很是突兀的，阿銀斬釘截鐵的說道。

    而聽到這放到外面足以引起軒然大波的話語，卻沒有令阿柔與柳二龍動容。

    阿柔繡眉微皺：「是不是太急了？易哥現在才八十五級，至少要等到他修煉到九十級的時候吧？」

    「另外~」阿柔頓了頓，接著道：「讓我先獻祭，你在他九十九級的時候再獻祭，說不定真的可以搏一搏那個境界……」

    「不一樣的，」

    阿銀搖了搖頭，坦然道：「我是十萬年「藍銀皇」化形，你是十萬年「柔骨兔」化形，論本源，當然是我與他的「藍銀草」武魂更加鍥和。」

    「也只有我的獻祭，才能讓他擁有修煉到九十九級的希望。」

    「放心，這些年我也不是白過的。」阿銀素手抬起，撫在左胸口，感受著內里強勁的跳動，以及被牢牢鎖在裡面的龐然生命力，道：

    「要知道，『藍銀領域』最高奧義，讓我可以在死後四十九天內活過來，配合我和他一起蘊養的這「生靈之晶」，再加上『冰火兩儀眼』的特殊環境，最多十年，我就可以徹底褪去魂獸之身，以人類女人的身份，回到他的身邊……」

    看著阿銀言語中流露出的憧憬和甜蜜，阿柔與柳二龍眼中難以避免的出現了羨慕之色。

    「砰——！」

    一聲震響自城主府門樓處傳來，打斷了三女的交流。

    幾息之後，就見一道雷厲風行的身影進入阿銀三女的眼帘。

    「那傢伙人呢？」

    來人剛一踏入廳堂，環視一圈後，沒有見到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對著阿銀三人乾脆利落的問道。

    這是一個英姿颯爽，眉宇間充滿了英氣的高挑女將，一身玄黑色的甲冑映襯下，玉白的俏美容顏，配合此時身上凌厲的氣勢，更加動人心弦。

    「雪莉，他現在心情不好，你就別去打擾他了~」看著女將，阿銀當即開口勸道。

    「心情不好？」雪莉英挺的眉頭一揚，強勢道：「你們三個這麼沒用？這麼久都沒把他榨乾？」

    「我不相信，把他榨乾了，他還有心思去想玉小剛那個廢物！」

    「雪莉，你不要張口閉口就是榨乾什麼的…」阿柔抬手輕撫額頭，無語的道：「…也太那個了。」

    緊跟著，阿銀與柳二龍齊齊點頭，以示贊同。

    然而，面對三雙想要劃清界限的眼眸，雪莉不屑的撇撇嘴，彪悍的道：「是誰，把那傢伙灌醉，拖到床上的？」

    柳二龍目光往左下角游移，似乎那裡有什麼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雪莉：「又是誰，把那傢伙引到萬年魂獸的洞穴，毀去通道，和他在裡面一連待了三天三夜？」

    阿柔抬起頭，細細打量起屋頂上的雕飾花紋。

    雪莉：「還有……」

    「夠了！」阿銀輕喝一聲：「楊雪莉，適可而止！」

    「切~~」雪莉毫不在意的迎上阿銀充滿壓迫感的眼神，「怎麼？老娘饞他身子，就強上了他。老娘敢做，就敢認，你敢嗎？」

    說完，目光強勢的掃視阿銀、阿柔、柳二龍，不待三女回應，雪莉轉過身，向著城主府的後院走去。以她對他的了解，這個時候，十有八九是在那裡。

    目送那高挑的身影走進後院，阿銀三女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愧是【破之一族】的血脈，進攻性十足！」柳二龍說著，面上帶著幾分意動。

    阿柔點了點頭，應聲道：「他說過，【破之一族】的「破魂槍」，有攻無守，領悟了這樣的理念，修行起來才能突飛猛進。」

    「也是因此，雪莉才能以旁支的身份，擁有比楊無敵兩兄弟還要快的修煉速度。」

    「雪莉的「破魂鉤鐮槍」，怕是已經有了頂級武魂的殺傷力了~」阿銀補充道。

    三言兩語後，偌大的廳堂內再一次進入了沉寂。

    相互之間對視，三女似乎都看到了另外兩人故作平靜下的真實想法。

    天穹之上，日光不留餘力的揮灑著自己的熱情，為世間萬物帶來生命的溫度。

    朵朵聚散無常的白雲，隱隱約約間形成了玉小剛那張普普通通的面容，洋溢著幾分笑容，看著下方的大地。

    不知何時，城主府的廳堂內，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