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半師

    「洪師傅光臨，我這武館也是蓬蓽生輝，快快請進！」

    「鄭師傅客氣了，您是長輩，您先請！」

    鄭力為很客氣，洪塵自然也不會讓他在一眾徒弟眼前丟了面子。

    於是，從大門口開始，兩人就有說有笑、互相謙讓。

    直到落座之後，鄭力為揮手遣走了徒弟們，給洪塵倒了一杯茶，這才笑著問道：「洪師傅前來，不知有何指教？」

    洪塵沒有繞彎子，直言道：「鄭師傅，身為武者，我很早以前就聽聞八卦、太極和形意並稱三大內家拳法，只可惜以前一直無緣得見，今天看了鄭師傅的八卦掌，不免再度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所以特意前來向鄭師傅請教。」

    聽到他的話，鄭力為頓時苦笑搖頭：「唉，早上我可是輸慘了。」

    洪塵搖頭道：「鄭師傅不必介懷，其實我也看出來了，你和羅師傅對葉師傅和詠春缺乏了解，但葉師傅對八卦掌肯定不會一無所知。」

    「哈哈，洪師傅，我知道你是在給我找面子，而且你說的也不能算錯，但是話又說回來，輸了就是輸了，他葉問比我強，我肯定是認，不過輸給他葉問是我鄭力為，可不是八卦掌！」

    洪塵微笑頷首以表認同。

    鄭力為見狀自是高興，他眨了眨眼，起身道：「既然洪師傅對八卦掌感興趣，那我肯定不會藏私，洪師傅，看我給你演示一遍如何？要是你想學，我也可以把我會的全部交給你。」

    洪塵起身，抱拳彎腰：「多謝鄭師傅！」

    時代已經變了。

    這是每一個拳師早就明白的道理，或許他們的師父、師祖要明白得更早。

    並不是說現在的國術完全沒有不外傳的流派，但至少現在的拳師心態和視野遠比以前要開放得多。

    而且，洪拳算是最早開放的拳種之一，黃飛鴻的徒弟林世榮將自己一生所學編撰成冊，把那些過往僅在門內口耳相傳的絕密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並且大量刊印，為洪拳的傳播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同時，也引導了其他門派開始陸陸續續將更多的東西向世人公開。

    這樣做，好與不好且不評價，但可以明確的是，不僅許多普通人因此受益，很多在新時代浪潮沖刷下幾乎快要沒飯吃的拳師因此找到了一份再合適自己不過的生計。

    武館就是最好的證明。

    洪塵更知道，以後普通人評價一門功夫，幾乎不再看它能不能打，因為再能打也沒有槍炮能打，大家看的是全世界練這門功夫的人到底有多少。

    詠春就是最好的例子。

    鄭力為作為一個八卦掌精通的拳師，他同樣有著明確且正宗的師承。

    他的天賦不能說差，只能說，不是所有有天賦的人都像過去的葉問一樣有著優渥的家庭條件，以及對功夫堅持不懈的熱愛。

    鄭師傅很早就出來養家餬口，後來賺到了錢，功夫也就每天習慣性地練一練，說不上熱情。

    但是，他過去打下的基礎極好，直到現在仍使他受益，要不也沒法在圓桌上和葉問過招。

    因此，教洪塵這個八卦掌門外漢綽綽有餘。

    八卦掌，由清末河北人董海川始創。

    由於運動時縱橫交錯，分四正四隅八個方位，拳理亦取周易和卦象之理，故稱八卦掌。

    又因實戰中以擺扣步走圓形，將敵人環於正中，招式連綿不絕，環環相扣，所以也稱「游身八卦掌」和「八卦連環掌」。

    八卦掌，以掌法變換和行步走轉為主，以掌代拳，步走圓形，突破了以拳為主、步走直線的拳法傳統。

    以掌為法，以走為用，溶踢打摔拿為一體，循循相生無有窮盡。避正就斜，順勢順勁，虛實莫測，脫身化影。

    行如游龍，見首不見尾；疾若飄風，見影不見形。

    瞻之在前，忽焉在後。

    柔則綿里藏針，沾粘隨化。

    剛則冷彈崩炸，迅如驚雷。

    鄭力為練完一套之後，見洪塵眼中興致盎然，便開始徐徐講解。

    而後，他拉著洪塵，兩人一前一後，一練一學。

    洪塵有洪拳大成的根基，此時學習八卦掌遠比常人要快得多，這也讓鄭力為迅速感受到了為人師的快樂。

    而洪塵自己，也被八卦掌所吸引，心無外物，全然沉浸其中。

    時間不知不覺便流逝飛快。

    黃昏時分，鄭力為的老婆親自來喊兩人吃飯，才終於打斷了這場酣暢淋漓的你教我學。

    洪塵因為約好了葉問，只能婉拒了和鄭師傅一家吃飯的邀請，同時約了對方明天晚上由他請客。

    鄭力為親自將他送到門口。

    臨別前，他嘴唇抿了又抿，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洪師傅，你以後要是有時間的話，隨時可以過來。」

    「好，正好我還有許多問題要向鄭師傅請教。」

    「沒問題，那我便在家中隨時恭候！」

    洪塵想了想，鄭重地道：「您客氣了。今日所學，於我大有裨益，往後，我便對您執半師之禮，還望鄭師不要嫌棄我這半個徒弟。」說著，洪塵躬身一拜。

    聞言，鄭力為身軀一顫，他急忙上前扶住洪塵：「不嫌棄，不嫌棄，你這樣，洪師傅那邊……」

    「鄭師放心，我師父不會介意的。」

    鄭力為鬆了口氣：「那就好！你不是約了葉師傅嗎，快去吧，別誤了時間。」

    「好，鄭師，告辭！」

    洪塵轉身離去，鄭力為站在門口目送，臉上一會兒憂愁，一會兒大笑，十分奇怪。

    另一邊，洪塵來到葉問家樓下，遠遠地便看到葉問換好了一身衣服在等他。

    「葉師傅，久等了！」

    「不久不久，我也才剛下來。」葉問笑著搓手，看起來竟有些靦腆。

    洪塵笑了笑，往樓上一看：「葉師傅，我們兩個人吃飯未免有些單調，不如叫上你的家人？」

    葉問一聽，當即搖頭拒絕：「不必，洪兄弟，她們已經吃過了。」

    但是，洪塵比誰都要了解葉問現在的處境，也許他的妻子和兒子已經吃過，但一定吃的不是很好，甚至沒有吃飽。至於葉問，肯定沒吃任何東西。

    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只是，葉問態度堅決，洪塵也不好勉強。

    片刻後，兩人來到一座酒樓包廂。

    葉問看著滿滿一桌子菜，忍不住道：「洪兄弟，這麼多菜，會不會浪費了？」

    洪塵笑著搖頭：「葉師傅不用擔心，我飯量大，吃得多。」

    倒了兩杯酒，兩人先淺酌一口，然後才開始動筷子。

    兩人邊吃邊聊，不過多是葉問在說，洪塵在答，倒不是他故作高冷，而是他知道葉問現在餓了，所以沒有主動影響人家吃飯。

    好一會兒之後，葉問動作慢了許多，他才漸漸主動打開話匣。

    「葉師傅，其實我很早以前就聽過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