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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窮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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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路…客的,無彈窗!

    在閉上了眼睛之後,鋪天蓋地的黑暗襲來,身體輕悠悠的,似乎一會兒被巨浪拍打沉入深海,一會兒又被颶風裹挾飄上九天。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似乎經li了漫長歲月,又似乎只在電光石火間,突然見到世界大放光明。

    雲氣繚繞,極遠的腳下是一層層毛茸茸的雲團,如雪地,似棉花堆。偶爾中間露出幾塊純淨的蔚藍色,仿佛寧靜的海洋,卻看不見下面的人寰。四周聳立的雲朵重重疊疊,飄飄蕩蕩,如樓閣,如高山,如怪獸。清風陣陣,那些雲朵也悄悄變幻形狀,白茫茫地一片片連接起來,好像神秘寂靜的森林。

    「小爺莫不是餓死升天了,正在前往南天門?還好,沒墮十八層地獄!」

    樂觀主義者滿江紅在心裡這般嘀咕,意動身動,急忙飛向「森林」。

    這一舉動是鄉村導師朱富gui用戒尺嚴厲培訓出來的,小心撐得萬年船。如果身處險地遇到不明情況,別光顧著好奇,一定要先找個地頭躲起來。

    「莫非這就是飛行?怎麼沒感覺重力?難道無處不在的萬有引力哥哥今天休息了?」

    一直到進入了雲朵森林的深處,看著兩旁好像高山夾峙,把身形遮擋得嚴嚴實實,他這才心裡安穩了一些。

    現在是什麼狀況,難道在做夢?

    夢有一個很顯著的特徵,當事人突然身處某一個場景中,卻對上一個場景毫無印象。也就是說,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來的。滿江紅心裡非常清楚,上一瞬自己還躺在窮得響叮噹的「紫府」等死,所以這應該不是夢。

    難道是餓得只剩半口氣,在彌留之際產生的幻覺?

    一般人在出現幻覺的時候,往wǎng神智不清明,在細節辨識方面是模糊的。

    conad1();而他現在神清氣爽,腦筋轉動得比平時還要快,能夠清晰地體會到清風拂面,看清楚絲絲縷縷的雲氣氤氳,所以這也不是幻覺。

    難道是傳說中的魂魄離體?才見過了周癲刻在石壁上的「形神相守」、「形神相離」,這就無師自通,活學活用了?

    這個,倒是有一點像,但以前又沒有經li過類似場景,真的不好比較。況且,如果真是魂魄離體的話,就應該還困在海底的洞裡,怎麼莫名其妙來到了這個地方?嗯,還真不能叫「地方」,到處都是雲,沒有地,該叫「雲方」才對。

    對了,同綠萼把自己扯進核舟的情況有一點像,但是存在感卻強烈得多,好像在某些地方有根本性的不同。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算了,先不管這些了。

    小爺年少愛追夢,一心只想往前飛。

    歐耶,耶!

    到底是少年人心性,某人很快把疑惑甩在一旁,伸出「剪刀手」擺出一個酷斃了的造型,隨後歡快地在雲中撒起歡,自由地飛翔。

    乖里個乖,隆里個咚……我要飛得更高!

    自由的感覺真好,飛翔的感覺真好!

    他只要把目光凝聚到一點,心中想著,就能飛快過去,快逾飛鳥。

    但是玩了一陣後,他發現,飛行的速度似乎存在著一個極限,並不是真正的意到身到。

    這樣子才對嘛,說明這個世界很正常,世間不可能有速度超過光!

    沒有參照系,滿江紅便用自己一米八的身高做尺子,粗約地測量了一下,飛行速度的極限是1000米/秒,三倍音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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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不能突po一千米米每秒?

    是什麼原因在制約?

    為什麼總感覺這個數據有一點熟悉?

    想呀想,對,想起來了,瑤姬說過:

    「……從你拔視頻連接線的瞬間反應來看,神經末梢觸突一定非常豐富,說明思維快;從你行動的速度來看,神經傳導信號一定比常人快,他們最多每秒傳導一百米,你絕對超過每秒兩百米,說明動作快……」

    她說這一句話的時候,自己才去研究院不久。後來隨著無名訣修liàn的加深,速度也在大幅度提升,尤其在惡鬥邴虎之後,更是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反正閒著沒事,滿江紅一邊飛,一邊仔細回想中秋月圓之夜在擂台上的表現,尤其跟鐵錘葛寶的那一場,粗約估算了一下,發現自己的動作的確比普通人快十倍以上。

    那麼,也許大概可能,現在飛行的速度就是神經傳導信號的速度!

    難道……

    這怎麼可能呢?

    小爺這麼大一個活人,飛呀飛的,難道是在自個的腦海裡面轉圈圈?

    還有呀,這裡滿世界都是雲。有多少雲就意味著有多少水,這不是說小爺的腦子進水了嗎?

    小爺聰明伶俐眉清目秀玉樹臨風,只是在某些特定的時候有一點傻,有一點二,可又不蠢,怎麼可能腦子進水呢!

    他眼珠子骨碌碌亂轉,心裡翻來覆去琢磨著,不知不覺飛出了山谷夾峙的雲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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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面前一望無垠,似乎由雲朵鋪出了一片無邊無際的草原,如汪洋洶湧,似大河澎湃,向前奔流不息,在極遠處堆出了無比龐大的一座雲丘。那雲丘下粗上平,遠望去有點像扶桑國的富士山,又像一座巨大的怪異的墳墓。

    雲墓?

    雲也有生死嗎?

    而在去往雲墓的草原之上,還兀立著一座筆直的山峰,似一支刺向蒼穹的利箭。

    滿江紅正欲飛向山峰,突然內心一陣悸動,差點從天空摔下。

    只見山峰悄然裂開,雲氣像水銀一般流淌下來,卻又向內回縮,似乎山峰裡面存在著一個吞噬萬物的黑洞。

    不多時,便見到一張巨弓靜靜地虛懸空中,古樸,蒼老,寂寞。

    震天弓?

    丫怎麼變這麼大了,山一般高!

    流淌的雲氣猶在繚繞,似乎被吸進了顫動著的如一泓秋水般的弓弦之中。

    小爺還納悶,您老跑哪疙瘩去了,原來是躲在這裡彈棉花呀!

    某人正合ji是不是飛過去打個招呼,心裡陡然升騰起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疾往後退。

    只見淡青色近乎透明的弓弦以幾乎不可辨識的幅度緩緩拉開,一支晶瑩剔透的冰箭出現在了弦上。

    弓弦大約只拉出百分之一,便一箭如電,沖雲破霧,似乎把整個空間都剖開了,射向雲墓。

    嗡……

    一陣細微的暴戾的蜂鳴聲充斥四面八方,音波激盪,殺氣沖霄,似乎要將天穹震塌。

    嗷的一聲慘叫,某人頭痛欲裂,似乎百萬柄鋒利至極的小刀穿刺而過,感覺身子在一瞬間被震為齏粉,再重新組合。

    空間出現一條至深至沉的黑線,如一張宣紙被尖刀干cui利落地劃破。

    雲墓的上半截炸開,雲團好像石塊一般墜落。下半截露出參差不齊的猙獰茬口,有一個尖尖的頂子從裡面探了出來。

    哎呀媽呀,這也太兇悍了!

    您老這麼拽地大肆搞破壞,您爸爸媽媽知道不?

    怪不得瓊華要請神一般把您老送出門,小爺當時還以為她忘記討要了呢!

    您別過來,小爺可沒有存收服您老的心思。

    某人膽顫心驚地躲在雲霧中,窺見震天弓「轉過身來」,似乎在遙望自己。糟糕,貌似被發現了。


    一股蒼涼、古老的氣息從弓身散發出來,似乎在回憶,似乎在想念,又似乎不甘心,孤獨地在時光長河裡跋涉。

    滿江紅如同在面對一個參天巨人,垂首靜靜看著自己這隻小螞蟻,而心裡卻在想著遙不相干的事情。其心思似乎飄蕩在另一度空間另一段歷史中,神情變換氣息流轉,時而驚喜,時而冷酷,時而憤怒,時而恐懼……

    良久良久之後,山峰一般的震天弓緩緩下陷,悄然沉入了雲中,杳無痕跡。

    雲墓參差不齊的上沿重新被雲氣籠罩,如撕裂的傷口在迅速恢復,漸jiàn變得圓潤,向上堆高,快要把裡面露出一點點的「小荷尖尖頂」遮住了。而空間裡那一道被破開的黑線也淡了痕跡,幾不可見。

    良久良久之後,某人才探頭探腦地從雲中爬出,兀自心有餘悸。

    月亮粑粑的,嚇死寶寶了!

    他呆了一呆,刻意繞了半個圈子避開震天弓方才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朝雲墓飛去。

    阿彌陀佛,幸好沒被這廝攔住。小爺赤條條的,可交不出買路錢!

    待他飛到了雲墓上方,朝下一望,頓時目瞪口呆。

    只見周遭的雲霧蒸騰,方生方滅,變幻莫測,在這裡聚攏成一個恢宏壯麗的圓環,飛流直下,如瀑布掛簾,似天河倒卷。

    在巨環的中心,一座七層白塔靜靜矗立在虛空,散發著淡淡的柔和的光澤。

    說是塔,卻沒有基座、飛檐、斗拱、神龕、欄杆等等,更像是一截巨大的逐層縮小的竹筒,光溜溜無任何修飾。

    什麼鬼東西,好醜!

    不過,貌似很強大呢。震天弓是上古神器,這座光禿禿的白塔在對抗之中沒處下風,至少該是同一級別的吧!

    某人才生出腹誹,就覺察那塔忽然生出一股磅礴吸力,將自己吸向塔身,如強磁鐵毫不費力吸附小鋼針一般。正當某人嚇得閉上眼睛,以為要撞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了,卻穿牆而過,進入了最底下那一層。

    哎呦,又嚇死寶寶了!

    某人誇張地拍拍胸脯,縮頸扭頭,賊特兮兮打量著四方。

    圓圓的一間小室,高約三米,直徑約四米,無門無窗無樓梯,瀰漫著柔和的白光。地面牆面天花板不知道是什麼材料製成,摸上去非常溫潤細膩,捶打上去卻堅硬無比,並且沒有一絲一毫的縫隙,渾然一體。

    嘖嘖,瞧這工藝材質,明顯是高級貨呀!

    「你好!」不知何處響起了一個清朗的聲音。

    滿江紅吃了一驚,四顧無人,本能地回應道:「你好!」

    在乾巴巴毫無營養的問候之後,接下來是長長的沉默,似乎對方沒想好下面該怎麼繼續。

    滿江紅倒不急,經li了核舟上與綠萼的神識相會,早已經見怪不怪。只不過,這個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又怪怪的,只聽得自己心頭騰騰騰火起,只想上去揍一巴掌。

    「你一定很奇怪,怎麼來了這裡。」對方又慢騰騰開口了。

    再聽到這一句,滿江紅突然反應過來,這不就是自己的聲音嗎?

    人一般聽到自己的聲音,其實是顱骨振動傳導加上耳朵聽到的聲音合成,帶了低音,是「立體聲」;而別人聽到的只是空氣傳導的聲波,是「單聲道」。所以,自己聽到自己的聲音和別人聽到的自己聲音,是不同的。這也是為什麼有的人感覺自己聲音像鄧麗君,一錄音就成了宋丹丹。另外,從心理上來說,自己聽到自己真實的聲音,如同被窺了**,非常不舒服,非常彆扭,感受強烈的甚至非常噁心。

    「你,你幹嘛學我的聲音?」某人跳將起來。

    「在你的身體裡,不用你的聲音我還能用誰的?」那個聲音還是慢騰騰的。

    「什麼,我在我自己的身體裡?哪一部分?」

    「腦海。」

    這幾句話中包含著非常複雜的信息,能扯出寫好幾部恢宏巨著的內容。但是滿江紅刪繁就簡,不去討論那些,連珠炮一般氣勢洶洶地質問道:

    「誰讓你搬進來的,經過允許了嗎,交房租了嗎,有沒有偷東西,有沒有搞壞東西?怪不得小爺老是頭痛,跟人打jià時老是斷片!」

    不管如何,得把對方的氣焰打趴下,談話才能占主dong。貌似這傢伙有點懦弱,反應有點遲鈍,要是碰上震天弓那個老貨,小爺可不敢這麼凶。

    「我不知道怎麼進來的……我沒有經過允許……我交了房租……我偷了一點點小玩意……我沒有搞壞你的東西。」

    對方老老實實,逐一回答,也不嫌累得慌。

    滿江紅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跺起腳破口大罵:

    「你丫住在小爺的地盤還敢偷東西,膽子比天還大。老虎不發威,當小爺是病貓呀!快快交代,都偷了一些什麼?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對方沉默了半晌,慢騰騰回答,聲音依然很平靜。

    「其實也不能算偷,這事情解釋起來很複雜,信息量太龐大。」

    「你放屁,竊書不算偷是吧!快快交代,要不老子揍你!」

    某人瞪眼咬牙,怒氣沖沖地去捲袖子,卻卷了一個空。他現在依舊身穿沒袖子沒下擺的襯衣,肚臍露出來,光著腳板,長褲還缺了下半截褲管,怎麼都凸顯不出如虹氣勢,倒是顯得有一點滑稽。

    「你不是我老子。」對方慢條斯理,毫無情緒波動。

    滿江紅警覺地住口,似乎冥冥中有一種本能在提醒,占對方這個口頭便宜絕不會有好果子吃。爭歸爭吵歸吵,其實他心裡一直在飛快地進行思考判斷,到這時仿佛有了結果。

    怎麼總感覺這傢伙像一個弱智的機器人,中規中矩,一板一眼。

    傳說中,嗯,又是傳說中,身披主角光環的傢伙總會有一個絕頂高手守護。高手的力量要高出這個世界好幾層樓,偏偏又受了傷或者什麼的,躲在主角腦袋裡面療養。傳授神功,那是必須的。關jiàn還在於,這廝有事就當保鏢,沒事就成了主角裝逼的外掛,打臉的利器。

    哇塞,貌似天上要砸餡餅了。從海底脫困那還只是小菜一碟?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從此開啟了小爺狂霸酷炫拽的燦爛人生!

    嗯,以前小爺老是挨揍,今後終於可以揍別人了!

    某人按捺下激動的心情,以儘量親切的語調漫不在乎的口吻說道:

    「沒事,沒事。就是用了一點東西嘛,沒啥的,誰家沒幾個窮親戚?」

    暈,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最後那一句好像說快了一點。以前好像是誰教xun過,小爺說話有時候不經過腦子,能把人活活噎死。

    「我沒有窮親戚……」

    某人聞言一喜,卻聽對方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我就是窮親戚!」

    我靠,你丫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呀,弄得小爺一驚一乍的!某人心裡一沉,頓時升起一股不詳的感覺,警惕地捂住了口袋。我靠,情況好像不容樂觀,該不會偷雞不著還蝕把米吧!

    「那,那麼,您是誰?」

    「我不知道。」

    嗯,絕頂高手一般都有失憶的習慣,要不怎麼甘心做小弟呢!

    「那,您叫什麼名zi?」

    名zi是一個標籤,不知道是誰往wǎng代表著關jiàn信息的遺失,並不代表不知道名zi。而旁人則往wǎng通過名zi,獲得重要信息。

    某人猶不甘心,忐忑地等待一個神聖莊嚴如雷貫耳的大名出現,最次最次也該是周癲這種級別吧。嗯,最後一直呆在他的洞府里,這個可能性倒不小。

    「我叫鷓鴣天。」

    某人一聽,差點把鼻子氣歪。

    先不管這個名zi陌生得很,一聽就是一個小角色嘛!

    不必提玉皇大帝、如來佛祖、宙斯、耶和華等等這些正天庭級的、高不可攀的、光彩奪目的名zi,就說一說冰靈的爺爺,江湖名喚「帝釋天」,聽起來多麼地高大上,多麼地威武霸氣,多麼地……多麼呀!而這個「鷓鴣天」呢,同樣也占了一個「天」字,同人家一比就跟一個小菜販似的。丫還鷓鴣天呢,咋不叫鵪鶉蛋?

    只不過,想了一想以後,這個名zi也有一點兒熟悉。在中秋晚會上乾達婆聽到戎哥大喊自己後,就隨口咕噥了一句「低頭滿江紅,極目鷓鴣天」,把兩個詞牌鑲嵌進一幅對聯,又同眼前的人物景色吻合,令在場的人都非常欽佩。

    奶奶的,小爺叫滿江紅,丫偏叫鷓鴣天,這是要打擂台的節奏呀!

    思%路%客的,無彈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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