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葉希玥

    「林子泰出來了！」

    「林總，我是南方都市報的記者，請問您被掃地出門，現在有何感想？」

    「林總，我是新京報的記者，請問您會不會後悔以前的狂妄自大？」

    「林總……能不能回答我們的問題。」

    面對記者們的提問，林子泰還是像以前那般狂妄，視他們如無物。

    公司雖然破產負債纍纍，但太子集團不是上市公司，主營業務還是私募基金，不需要給公眾任何一個交代。

    林子泰看到人群外，停著一輛白色的帕拉梅拉，旁邊站著一位美艷佳人。

    黑色的吊帶長裙，露出一小截白皙光滑的小腿，華倫天奴的攻速鞋，挺翹的鼻樑，戴著一副超大的茶色蛤蟆鏡。

    車很靚，人更美。

    按照現在網友的話，是可以原地出道。

    林子泰感到驚訝，如果他沒有記錯，以前葉希玥是不喜歡穿這麼性感的衣物，性格使然，空有好身材，卻不喜歡顯露出來。

    曾經兩人在蜜月期的時候，林子泰想帶她去參加大佬們的晚宴。

    因為不喜歡穿過於暴露的晚禮服，葉希玥不止一次的拒絕，換做其他女孩，都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芭比娃娃。

    林子泰徑直穿過人群，展開雙臂跟對方來了個親密擁抱：「希玥，好久不見，越來越會打扮了。」

    「我們走吧。」

    葉希玥抿緊嘴唇，她不習慣被這麼多人圍觀拍照，還是穿著自己不喜歡的衣服。

    但她知道，男人好面，必須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讓那些看笑話的人，計劃落空。

    「先等會。」

    林子泰拿出手機自拍，笑容燦爛。

    近景是他，中景是記者與自媒體，遠景是太子大廈的招牌。

    配文：陽光依舊！

    直接發送朋友圈，更新圍脖，省的親朋好友老是問東問西，以為他會想不開。

    如果只是欠百八十萬，正常人確實會很慌，有輕生想法，一了百了也不足為奇。

    可是欠債高達百八十億就有所不同，但凡林子泰打個噴嚏，各個集團的老總，都要提著果籃、保健品親自上門慰問。

    一個個還會苦口婆心的勸導，讓他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錢慢慢賺不著急，欠款也可以慢慢還，千萬別累壞身體。

    破產又如何？

    日子照樣能過得瀟瀟灑灑。

    「可以走了嗎？」葉希玥忍不住問。

    「走吧。」

    兩人牽手，林子泰恍然大悟，臉上露出幾天來最真心的笑容。

    葉希玥沒變，還是跟以前一樣，表面雲淡風輕，實則慌如老狗，掌心呼呼冒著汗。

    林子泰攬著美女腰肢，坐上帕梅離去，留下門口一群目瞪口呆的記者與自媒體。

    香車美人，人生贏家。

    他們忘了，或是有意遺忘，破產清算負債纍纍又如何？

    哪怕林子泰從此一蹶不振，他也可以比世界上99.99%的人都活的舒坦。

    殘酷的事實，

    太他媽氣人了，

    一個個後槽牙都差點咬碎，

    他們需要有個宣洩口。

    工行的劉士凡，大河集團的張江河成為記者和媒體集火的新目標。

    林子泰是不需要直接對公眾負責，但工行需要，還有大河集團是上市公司，同樣也需要對金融市場的投資人負責。

    「劉行長，聽聞太子集團面臨危機，抵押了太子大廈，仍舊還欠工行20億，請問接下來工行會採取何種措施，是否將林子泰告上法院，限制其高消費？」

    「張總，請問大河集團連續跌停三天，是否像外界所說，面臨資金斷裂危機？」

    劉張兩人相視一眼，彼此都能看到眼底的苦澀，以及一絲絲欣慰。

    林子泰向來鋒芒畢露，哪怕經歷如此重大的危機依舊如此。

    還有心氣，算是好事，起碼不用擔心他一蹶不振，擺爛不想還錢。

    只能吩咐保鏢們趕緊追上去，同時留在大廈門口跟記者與媒體打太極。

    帕梅在浦新的主幹道疾馳。

    林子泰打開車窗，通過後視鏡，看到身後的太子大廈越來越小，直到消失，他收起目光：「看到你的消息，我很驚訝。」

    他們幾年前就分手，截止至前天，應該有三四年沒有聯繫，具體時間他也記不清。

    分手的原因也搞笑，林子泰只是抱著玩玩的想法，畢竟他換女友比換衣服都勤快。

    沒想到葉希玥當真，說了一大堆擇一人終老的屁話，想讓他跟其他女孩斷了聯繫。

    起初林子泰還狡辯了幾次，他跟那些女孩只是朋友，她們只是一見如故的乾妹妹。

    後來煩了，懶得去解釋，索性電話不接，葉希玥也懂了，漸漸從他生活中消失。

    「我也不知道。」

    葉希玥沉默，也想了很久，心裡好像有一堆話想說，卻也不知道說什麼。

    想著想著，突然哭了起來，從小到大，她都是大家的掌上明珠，同學朋友眼裡的別人家孩子。

    直到遇到了林子泰，當初三言兩語就被他騙了身子，分手幾年還是對他念念不忘。

    看到新聞，知道他面臨困境，第一時間就發去消息，卑微如塵，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圖什麼。

    圖錢？她是江浙人，爸媽趁著改開，在老家開了家服裝廠，不說大富大貴，起碼生活還不錯，家裡早早就在城裡給她買了一套房。

    圖樣貌？林子泰長得也就小帥，身高一米七六左右，比那些年追她的校草，長相還是有一定的差距。

    「別哭，大姐你在開車呢。」

    「別叫我大姐，我年紀比你小。」

    林子泰急忙轉移話題：「對了，最近在忙什麼？好久沒看到你更新朋友圈了。」

    「在讀研二。」

    「誒，我記得你不是說不考了？」

    「當初是你說過娶我，我才不考的。」

    「蛤，我有說過嗎？」

    林子泰乾笑幾聲，嘴巴有點干，葉希玥是真不會聊天。

    當時是急不可耐箭在弦上很想結合，什麼話都能說出來。

    葉希玥很耿直，當真了。

    從那時，他就得到一個教訓，學生妹對感情還抱有幻想，能不碰還是儘量不碰。

    林子泰又轉移話題：「打算帶我去哪？」

    「我家。」

    葉希玥擦拭眼淚，眼神逐漸堅定。

    「還在陸家嘴嗎？」

    「還在。」

    「哦。」

    又沉默了好久。

    來到陸家嘴的公寓車庫，從地下車庫坐電梯直達16樓，三百多平的超大平層，有水吧吧檯，也有健身房，還有可以俯瞰魔都夜景的超大露天陽台。

    葉希玥把家裡收拾的很乾淨，她從保險柜里拿出房產證，親手交給林子泰：「你以前說過，等你破產就可以把房子還給你。」

    林子泰愕然：「我有說過嗎？」

    葉希玥十分篤定：「有！我以前想還你的時候，你就說過了。」

    「留著吧，現在給我就是打水漂，沒幾天銀行又要收走了。」

    林子泰里里外外轉了一圈，包括葉希玥的閨房，哆啦a夢、史迪奇，藍色的天堂，就像魔法少女的城堡。

    他也不見外，脫掉外套就躺在床上，被子一蓋香風撲鼻：「今晚我就睡這嗎？」

    葉希玥皺起鼻子，十分可愛：「你愛睡哪睡哪，反正我以後不會在這裡住了。」

    「你要走了？」林子泰突然起身。

    「是，房子留給你，想要過戶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就行。」

    葉希玥沒來由感到痛快，這句話在心裡憋了很多年。從今往後，她決定徹底忘掉林子泰，開始全新的生活。

    「我餓了。」

    「點外賣。」

    「不會。」

    「做飯，冰箱有食材。」

    「也不會。」

    「客廳有泡麵，沖水就行。」

    「好……」

    林子泰突然捂著小腹，疼得冷汗直流，彎著腰：「如果有事你就先走吧，我沒事。」

    葉希玥蹙眉，感覺他在演戲，以前就被騙了很多次，但總想著萬一是真的呢？忍不住開口：「你怎麼了？」

    「不知道，來到家裡就感覺很放鬆，就是突然胃有點不舒服。」

    林子泰臉上露出牽強的笑容：「去吧去吧，我真的沒事。」

    葉希玥問：「你有多久沒吃東西？」

    「今天喝了五六杯咖啡，昨天的話應該吃了點東西，好像吃了幾塊瑪卡龍吧，最近這幾天都沒什麼胃口。」

    「你怎麼老是這樣，明明知道自己的胃不好，還老是不按時吃飯。」

    葉希玥露出心疼，這幾天的頭條都是林子泰，他應該承受很大的壓力。

    林子泰苦笑：「可以麻煩你先幫我倒杯水再走嗎？我緩緩就好了。」

    葉希玥急忙倒了一杯熱水，生怕林子泰被燙到，還在水池裡面泡了一會降降溫。

    林子泰大口吞咽，壓一壓胃部的寒氣，只是喝得太猛，忍不住又咳嗽幾聲。

    「你慢點喝，要不要去醫院看看？」葉希玥滿臉擔憂。

    「不去，現在舒服多了。」

    葉希玥於心不忍，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把糾結都寫在臉上：「要不你先躺會吧，我去做飯，好了叫你。」

    「哦~」

    林子泰乖巧躺在床上，還拿著葉希玥最喜歡的藍胖子玩偶當枕頭。

    葉希玥欲言又止，撓著頭髮，無能狂怒。

    她恨自己為什麼不爭氣，為什麼容易心軟，不過在離開前，還把房間的燈光調暗，讓林子泰更好的休息。

    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音，林子泰睜開眼，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來。

    哼著歡快的曲調，打開房間的壁櫥，尋找合適的睡衣，他想先去洗個澡。

    在壁櫥的角落裡面，林子泰發現整個房間，唯一不同色系的睡衣。

    是動畫裡面大雄的藍白條紋睡衣，好像是他以前經常穿的那件。

    林子泰忽然想起，幾年前的某一夜，葉希玥問的一個問題。

    是哆啦a夢對於大雄重要？

    還是大雄對於哆啦a夢重要？

    林子泰雖然動畫片看得少，但也知道沒有哆啦a夢，大雄就是個廢材。

    當時葉希玥是這麼回答：

    「大雄才是哆啦a夢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