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游

    「這樣啊......」

    上杉櫂下意識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電子錶盤。

    9:39:39

    然後將自己的位置從中間挪了挪，儘量讓自己旁邊上的空位變得大一些，他重新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少女，說：

    「坐吧，花火。」

    「嗯。」

    花丸花火輕輕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坐到了他的身旁。

    她躲閃的眼眸還偷瞄了一眼那本被他放在腿上的書籍，也看到了那羊皮面上靜靜躺著的櫻花。

    而在瞄了那眼之後，她又迅速收回目光，看向自己腿上蜷起的小手，像是一隻時刻警惕的小鹿。

    「上杉君...果然又在看書呢。」

    甜甜的少女氣息與櫻花的淡淡香味裹挾在一起，心曠神怡。

    聽到少女細弱的聲音，上杉櫂的視線透過蔚藍的天空看向不遠處的東北方向。

    「嗯，畢竟我說過的，要考上東京大學。」

    「上杉君...為什麼會有這個夢想呢？」

    櫻色的花瓣緩緩飄落在長凳上，又隨著一陣風再度向遠方飄去。

    花丸花火看到了它，她的思緒，也隨之飄向了兩人曾經的種種往事上。

    「嗯...？我沒有說過嗎？」

    「沒有...」

    看著身旁的少女搖了搖腦袋，上杉櫂的思緒便也跟隨著她回到了從前，遙遠的記憶如同黑白照片一般有著時間的痕跡。

    「是啊，為什麼呢。」他開始回憶起來。

    單純的夢想、原來的遺憾，還是父母的期待？

    在這裡，人人都嚮往過考上這所世界有名的學府，但大多數人都因為現實的落差，而早早放棄了這個想法。

    上一世的上杉櫂不喜歡交際，唯一的幾個朋友也就只有學校里的幾位同學。

    但隨著時光流逝，畢業的他們又各奔東西，除卻手機里從沒發過消息的頭像以外，便再沒了下文。

    寂寞的時候，也只有沉浸於書中的場景，才能使得他的心暖和幾分。

    到了這個世界以後，他不曾試圖去改變什麼，除了表現的比同齡孩子更為成熟以外，也只是個長得帥點的尋常普通人罷了。

    思來想去、沉默良久，上杉櫂還是沒有得出答案。

    或許，真的就只是突然給自己豎立的一個目標吧。

    讓自己能有個方向，從而不變得那麼消沉、慵懶。

    努力做一條，有夢想的鹹魚。

    ......

    這時，一對小情侶並肩走了過來，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啊喏...蘇米馬塞恩...」靦腆的男子出口詢問道。

    看到突然出現在面前，拿著手機吞吞吐吐說著蹩腳日語的年輕男子，上杉櫂搖了搖頭，說：

    「是需要什麼幫助嗎？」

    十分標準的普通話，不禁令這兩位前來旅遊賞花的小情侶有些驚訝。

    他們疑惑地看向上杉櫂，問：「國人？」

    國人...

    這兩個字......

    上杉櫂停頓了兩秒，片刻後繼續看向他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以前的確是的，但現在的身份...確實不是了......

    而這，就更讓這對小情侶更加捉摸不透，他們面面相覷，面帶疑慮。

    為了不讓他們繼續糾結這個話題，上杉櫂便向他們繼續說道：

    「還是說說你們需要什麼幫助吧。」

    「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問問洗手間在哪裡。」年輕的男子看起來有些不善言語。

    「直走，第二個岔路口向右，繞著湖邊向前走，你很快就會看到。」

    「啊。」

    年輕男子順著上杉櫂所說望了過去，很快又回過頭來，感激地說：「謝謝。」

    「不用客氣。」

    一對小情侶，便這樣離開了。

    這種小插曲時有發生，經常來這裡的上杉櫂已經見怪不怪了。

    剛才那對情侶應該是第一次來，沒做太多的準備。

    以上杉櫂以往的經驗來看，一般來這裡旅遊的外國遊客大都會準備一兩句問路的話，雖說聽起來有些吃力，但對方還是能夠把話完整說完。

    現在是旅遊旺季，平日裡御苑內人還是比較少的，每個周末得空的時候，他就會帶上一本書卡點前來，坐在蔥綠的樹下靜靜呆著。

    雖說每次都會花上令人痛心的500日元，但相比於能獲得的體驗來說，還是十分值得的。

    漫天芬芳的櫻花季非常美麗，也是一年之中為數不多的日子。

    將那朵八重櫻夾入書封之後，上杉櫂站起身來，少女的視線也隨之看向他。

    「我們一起走走吧。」上杉櫂伸出手來，微笑著。

    花丸花火望著上方乾淨帥氣的臉龐，臉色微紅，輕輕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地搭在了他的上方。

    兩人的手，就這麼觸碰在了一起。

    明明，已經是十分熟悉的觸感。

    每一次握手，花丸花火都能覺得異樣的安心

    但不知為何，安心的心又總是在此時砰砰亂跳，臉色也會變得更加紅潤。

    她不禁把頭埋的更深了。

    上杉櫂握住了她的小手，軟軟的、暖暖的，細膩滑嫩，撩動著喉嚨正下方悸動的心弦。

    雖然十分舒服，但他也早已熟悉習慣了這種感覺。

    自從認識花火以來，她就是這種性格，有些害羞，不敢多說話，也幾乎不主動找人說話。

    甚至更早些的時候，有小夥伴主動向她問好，她都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她從小到大的玩伴只有他一個。

    她從小就喜歡跟他的身後，也因此被不少的同學嘲笑過。

    「走吧。」

    「嗯...」

    簡短的對話，兩人並排齊走，開始漫步於櫻花樹之下，徐徐地踱步於這片屬於花的三月。

    穿過青翠欲滴的灌木點綴著青石鋪成的小道，略過鬱鬱蔥蔥稚草。

    迎面的，是一池翠綠的湖水。

    茂樹伸出的枝丫隨風搖曳，輕輕觸碰著瀲灩的湖水，拂起片片漣漪。

    順著道路往下走，是御苑中聞名的舊御涼亭。

    站在上方往身下的湖邊看，那是一個半身沒入水中的爬藤架子，老舊、簡易。

    卻又意外有著眾多的人氣。

    因為這裡，便是《言葉之庭》中孝雄與百香里時隔幾月重新相會的地方。

    許多成對的情侶在感懷了兩人的愛情故事後，到此聖地巡禮，予以留戀。

    時間總是過得了無痕跡。

    走出新宿御苑的上杉櫂看了一下電子錶盤。

    11:51:24

    居然就這麼過了2個多小時，兩人也只是將御苑走了個遍而已。

    「我請客，想吃什麼？」上杉櫂說道。

    雖說兩人的家離這裡並不遠，但現在都家中無人，回去自己料理又要折騰1個多小時。

    難吃不說，又太過麻煩，正巧御苑這邊也有很多餐廳，倒不如直接選擇。

    花丸花火抬頭看向上杉櫂，說：「那就拉麵吧。」

    「行吧。」

    上杉櫂望著花火純真的臉龐，語氣無奈。

    每次上杉櫂請客的時候都是如此，他知道她這是為他省錢，奈何拗不過，也就只能順從。

    不過吃拉麵，也要挑一個稍微貴一點的地方。

    兩人一路步行，走到了一處名為「一蘭拉麵」的地方。

    「要叉燒嗎？」自助機前，上杉櫂向著身後的花丸花火問。

    「嗯。」

    上杉櫂回過頭去，熟練的找到了拉麵的按鈕，看見按鈕上方的幾個大字，突然皺眉。

    【拉麵—890円】

    漲價了？

    什麼時候又漲價了，又漲了100円。

    令人崩潰的小煩惱+1

    趕緊瞟一眼叉燒，也漲了。

    +2

    在低聲說了一句萬惡的資本家後，上杉櫂只得乖乖付錢。

    -2280

    從機器里拿了收據，上杉櫂看了一眼上方剩下的空位，找到兩個相鄰的位置。

    「走吧。」

    「嗯。」

    位於東京新宿的一蘭拉麵沒有多餘的菜單，號稱只專注於「天然豚骨湯拉麵」，其湯料堪稱一絕，擁有著很高的人氣，所以這裡大都坐滿了人。

    上坐的時候能聽見周圍一系列大大小小的談話聲、感謝聲、笑聲，很有市井氣息。

    整個店鋪採用的是吧檯式桌椅，每個座位之間都有隔板阻擋，給人一種私密空間感，適合一個人獨自前來。

    座位的正前方有著一個小窗，後面就是工作人員，會在上座時遞來一張點餐紙，可以對口味與湯料進行選擇。

    在上杉櫂多年吃拉麵的經驗看來，拉麵還必須得是濃湯+硬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