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委屈

    半缽稀飯端上桌，高穗任勞任怨的一一盛進碗裡分發給老人、男人和兒女，最後才是自己！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家人享受著她的伺候一切都顯得理所當然。

    接連幾天，喬小喬卻發現了裡面不一樣的內涵，瞬間感覺到委屈。

    這一頓，陶缽端上桌喬小喬剛要動手，高穗抓過瓢把熟練的盛飯分碗。

    伸長脖子看了看家人面前的那幾碗稀飯，喬小喬端了自己那這碗仰頭咕嚕咕嚕的幾口下肚，連氣都沒換一下，更不要說動用筷子了。左手抹了一下嘴巴，右手放下碗就去拿瓢。

    「餓這麼厲害！」高穗動作更快搶過瓢抓過喬小喬的碗盛滿了就放在了她的面前：「整天東跳西跳的，這麼大的姑娘了也該幫我搭把手做點事了，別光吃飯不幹活！」

    看看陶缽里，再看看自己碗裡，果然這樣！

    喬小喬輕輕的咬了咬嘴唇，端了仰頭又是一口氣喝完，丟下碗時正看見喬小山也吃完一碗了，自顧自的伸手拿了瓢就盛起了飯。再看高穗就當沒長眼睛一樣吃著自己的飯。

    切！

    喬小喬重重的擱下碗就往門外跑了。說是門，其實也就是岩洞罷了。

    「唉，你這孩子，越來越沒個樣子了！」身後穿來高穗的喊叫聲：「又去哪兒瘋了，記得帶上弟弟啊！」

    弟弟！有了老二後老大的生活都這麼悲摧嗎？

    喬小喬坐在岩洞外的大石頭上雙手托腮鬱悶不已，好好的獨生子女不當玩了一把時尚，穿就穿吧，不是公主娘娘好歹也來個小姐呀，偏偏是老喬家的長女。這樣的家，窮得連一間茅草屋都沒有，居然還能養二胎！一天幾天的清稀飯伺候她的腸腸肚肚都跟著唱歌了！而喬小山吃的比自己的稠多了！還享受著自助餐的待遇，真是……

    「小喬，拿去！」高穗站在洞口手裡拿著一根嫩玉米棒：「今年種下的早玉米眼見快要熟了，卻被野物老鼠占了先，這還是倖存下來的，你奶非要留給你們吃！」

    原以為是飯後點心，卻是老人的愛心。

    好吧，有總比沒有強，小喬聞著那濃濃的玉米香口水都快出來了，顧不得鬱悶連忙站了起來伸手要拿。

    「啊？」喬小喬的手停在半空想要縮回來。

    只見高穗快速的將一根嫩玉米棒輕輕的扳斷一分為二，玉米稍小的那端遞給了喬小喬，大的順手給了身後跑來的喬小山。

    「啊什麼啊，要吃就吃，不吃算了！」看喬小喬倦縮著手一副不想要的樣子高穗往前遞了遞：「別有肉嫌毛！」

    「可惜咱家也沒肉啊！」別說肉了，就是飯能管肚兒圓就不錯了！骨氣有時候一文不值，比如現在，她就沒脾氣拒絕，為了掩蓋剛才的尷尬喬小喬接過玉米棒邊啃邊回答。

    瞪了喬小喬一眼，高穗自顧自的回洞裡洗碗去了。

    三下五除二，少好吃少好吃，東西少才好吃！原生態的有機食物還不夠自己卡牙縫！

    抬眼見喬小山捧著玉米棒啃得特別專注細緻，好像在享受著美味一般。確實是美味，自己這根啃完了他還有一大半。咽下最後一口，喬小喬再次垂涎三尺。

    這小子拿著香噴噴的玉米棒在眼前晃啊晃啊，純粹是引誘人犯罪。

    喬小喬決定再去分享一點。

    左邊？還是右邊？從哪兒下口呢？

    「哇！」洪亮的哭聲瞬間在山洞門口響徹雲霄。喬小山左手拿著玉米棒右手伸著一根手指哭得那叫一個慘！

    「怎麼了，這是？」抱著幾個碗的高穗大步跨了出來，一看這情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火氣蹭的就往上沖：「喬小喬，老娘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你又欺負弟弟了！」。

    我欺負他什麼呀，頂多是幫他吃點東西而已！喬小喬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喬小山的手指。

    「娘，姐姐咬我的手指！」胖嘟嘟的小臉上掛滿了晶瑩的淚水，可憐惺惺的豎起右手食指抽噎著告狀。

    「真是笨死了，你不會跤她腳趾啊！」高穗橫了一眼一臉無辜站在旁邊的喬小喬氣不打一處來：「老娘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你是姐姐，你要讓著弟弟，要照顧弟弟，結果呢，幾乎每個時辰都將人整哭了，今天老娘不揍你永遠不知道鍋兒是鐵倒的！」邊說邊放下碗扯了洞門口的一根枝條就要朝她身上招呼。

    「打吧，打死算了！」沉默吧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喬小喬這次是真的傷心了：「什麼都向著他，幹嘛要生我呀！」說完這話她愣了，說不定頭胎是兒子還真沒喬小喬這個女兒什麼事了。嗯，肯定是，對一個重男輕女的窮家來說，少一人少一雙筷子少張嘴都能輕鬆不少！

    「你個死丫頭！」高穗高高舉起的條子卻並沒有落下來，只是聲音更大了：「我什麼向著他了？你搶他的吃咬他的手，你沒錯，還是我錯了？」

    「本來就是！」喬小喬脖子一硬，一幅不怕死的樣子：「每頓吃飯你給奶和爹盛的飯都稠得多，就是他的都比我的稠！」

    「你……」高穗心一驚，老人肯定得吃飽；男人不能餓了，兒子在長身子，人多糧少的一日三餐她都按計劃來的，沒想到女兒卻是看在眼裡記在了心裡。

    「連一根嫩玉米棒你都非要給他多給我少！」喬小喬看高穗語塞更是氣憤：「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娘，或者說，我是你路上撿的孩子！」都說後娘惡毒，這樣的親娘也好不到哪兒去。

    若喬小喬還是喬小喬或許不會細心到如此。只是，多活了二十年又是獨生女的她很敏感，再加上肚子老這樣餓著也不是一個事兒！仔細觀察了幾天後才有了這個憂傷的發現：「每頓吃飯他碗裡的米粒都比我多，他吃乾的我喝稀的，甚至連青菜你都要給他挾兩筷子！」皇帝愛長子百姓愛么兒，喬小山占小又是兒自然占盡了便宜，可憐的自己一樣好處都沒撈著。高穗偏愛喬小山比其他人更甚，這麼大的人了吃飯還頓頓給他挾菜！

    「他比你小，我挾兩筷子菜你都有意見了？」高穗哭笑不得，怎麼也想不到這孩子心眼比針孔還小：「你小時候我不也給你挾過嗎？」

    記不得了！不，是穿過來後就沒享受過這等待遇！

    「哪有你這樣斤斤計較的！」高穗嘆口氣，心道也不知道這孩子隨了誰：「你奶是老人，你爹是一家子的頂樑柱，小山最小是男孩子又正在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飽不行……」

    「我也長身體呢！」吃不飽會影響發育的！挺了挺胸口：「我吃不飽就長不到你那麼高！」其實她比較羨慕高穗的身材，腰細腿長凸凸翹翹玲瓏有致窩在這個山洞裡真是白瞎了！

    「姐，你每天都在搶我的吃的還說沒吃飽！」喬小山停止了哭聲扳著手指數到：「前天搶我煎饃，昨天搶干餅今天搶玉米棒，明天搶……」喬小山覺得自己這個姐就是餓死鬼投胎，吃東西狼吐虎咽也就罷了，卻總是吃著碗裡望著自己手裡。見娘的火氣越發小了，趁機添了一把柴！

    「明天搶什麼？」

    這小東西反天了，居然敢當著大人的面翻陳年老帳本。但聽到這些喬小喬還是覺得有點打臉，這麼一說感覺自己是有點以大欺小的味道。可是，誰知道她從穿越過來就沒吃飽過一頓啊，這世上還有比餓肚子更難受的事兒嗎？

    「喬小喬，我真替你害臊！」聽得兒子數落高穗果然再次舉起了木棍橫眉冷對。

    「打，你打呀……」這次喬小喬委屈得眼淚鼻子一起流，哭自己的前世哭自己的今生！不過眼睛還是一直盯著那根木棍，真正站著挨打的才是笨豬。

    「看看你，把孩子嚇成什麼樣了！」岩洞裡老太太聽不下去了，走出來一把摟過小喬道：「乖，別哭，咱老喬家就你一個姑娘，喜歡還來不及，哪能打你！」

    「羞羞羞，麻糾糾，背上背塊爛背篼……」看著一家老少吵吵鬧鬧，喬小喬淚水長流，喬小山卻興致很高邊用手在臉上比劃著邊朝哭得梨花帶雨的喬小喬擠眉弄眼。

    「喬小山，我跟你沒完！」一看這小子就是故意的，說不定自己根本就沒咬到他的手。小孩子和大人講理永遠是輸的那個，找個台階下吧，她掙脫了老太太的手就要去揍喬小山。

    「你來呀，來呀！」喬小山彈跳力不錯一下就跑出老遠，還一邊向喬小喬招手：「來呀，攆我呀，打我呀！」

    「喬小喬！」沒等小喬跑遠，高穗大手一揮就將女兒撈到了自己面前。

    完了！忘記還有這麼一尊程咬金了！都說衝動是魔鬼，果然如此！看來挨揍的不是喬小山而是自己了！

    「奶……」喬小喬連忙偏頭尋找保護傘。這老人平日裡都不怎麼說話，但說話一準管用。

    「過來，小喬！」又是一扯直接將人拉進懷裡：「小喬，娘不是告訴過你嗎？你是姐，你要照顧小山，你……」

    「你不喜歡我明說！」少拿這一套來誆人，規矩禮儀只套在老實人頭上。喬小喬抱著老人的大腿哭道：「奶啊，我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

    「傻孩子！」老人苦笑著搖搖頭：「你怎麼不是她親生的呢？十月懷胎，痛了三天三夜還是我親手接生的呢！」轉頭對高穗道：「行了，孩子之間鬧著玩兒，你瞎摻合什麼？好歹小喬也是我老喬家的大小姐！」

    大小姐？落坡的鳳凰不如雞？喬小喬驚奇了！

    幾間岩洞，吃了上頓沒下頓，穿成這樣的小姐小喬也是醉了，她甚至想雙手合十祈禱老天讓自己重穿一次成不？這樣的大小姐誰都不願當吧。

    「娘，小喬這孩子越大越不像話，以前還好一點，現在總和小山鬧騰，天天吵得我腦門兒痛！」高穗果然沒了底氣，卻也無辜解釋：「越大越不懂事！」

    「奶，娘偏心，重男輕女！」說這話時喬小喬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眼前的老人要是沒有重男輕女的意思自己名字倒起寫！高穗惡人先告狀，自己申訴也無門吧，話已出口覆水難收硬著頭皮繼續：「娘只疼小山不愛我，奶，您告訴小喬，我是不是撿來的孩子？所以她這麼嫌棄我？」

    「小喬！」神色複雜的看了看跑遠了的孩子，又看了一眼老太太，見她點頭，高穗嘆口氣，丟了木棍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道：「小喬，娘是撿了一個孩子，那不是你，是小山！你是娘辛辛苦苦十月懷胎養的寶貝，娘疼愛你都來不及哪會嫌棄！」

    嚇、、、、小喬嚇得後退一步，驚愕萬分，高穗這副慈母的表情告訴自己她說的話是真的！

    「不，你騙人！」哪有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不愛卻喜歡撿來的野孩子的理由。小喬想不通這裡面的原因。

    「小喬啊！」這次伸手拉過她的的是老太太：「小山確實是你娘撿的，想想這孩子挺可憐，沒爹沒娘沒親人，咱們家什麼好的自然先緊著他！你是我老喬家的獨苗，奶和你爹娘都疼你呢！」

    疼愛可不能只停留在口頭上，那得落到實處，比如說頓頓飽飯什麼的！喬小喬很想回她一句！轉爾卻被高穗拉過去苦口婆心勸說。

    「是啊，小喬，小山怪可憐的。娘當年撿到他時都快沒呼吸了，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他什麼都沒有了，比起他來，你至少有奶有爹娘！而且，你還比他大，小喬，咱以後都不和他爭成嗎？」高穗拉著她的手又覺得是有點虧待女兒，想了想重新道歉：「小喬，咱家窮，有了小山後更是委屈你了！」

    「是呢，穗兒！」老人嘆了口氣說道：「這個窮家，苦了你和孩子們了！」

    「娘，穗兒不苦！」高穗輕聲說道：「娘，照顧好您和少爺是穗兒的本份，穗兒上輩子修了福才能嫁給少爺！娘，您別再說那樣的話了，再苦再累，穗兒都過得很開心！」

    這是唱哪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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