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切實際的想法在他腦海中僅存在了一刻,便很快被周翊寧排除了。
先不說他的半感染者力量,能不能殺死這隻毛僵。
光是墓穴中的超重場域,就夠他喝一壺的了,身負千鈞之力,卻陷入泥淖,說的就是這種感覺。
驀地,周翊寧轉念一想,自己好像想岔了,走進了死胡同,總想憑藉著個人力量砍砍砍。
殊不知,人力終有盡時,更何況泯沼森更是深受規則之力的束縛。
「我可以召喚棋卡啊!」
周翊寧恍然大悟道。
棋卡是順應規則之力的產物,並且能夠施展多種超自然之力。
不過,如果是單人模式,持節令的庇護之力,根本不足以支撐召喚棋卡的消耗。
因此,他需要向其他玩家發起徵集組令。
當然,徵召的玩家第一點要求,便是需要有消除邪祟、鎮壓詭異類型的棋卡,還得是具備一定殺傷力。
不然的話,像食幻夜貘那種,只能驅趕低級詭異,對上鎮墓碑下面的毛僵,就只能當吉祥物了。
想到這,周翊寧馬上取出了符能匣,將裡頭的全部卡牌傾倒,尋找能針對毛僵的棋卡。
然後根據自己的空缺,在玩家的互動交流頻道,發布徵集令。
參與組隊,幫助徵集人完成最後任務,都可以獲得十萬星元或者藍源符一枚的酬謝。
然而,一下午過去了,他的私信根本沒什麼動靜。
唯一來找他的,還是什麼頂級打手,代通關棋局關卡的賞金工作室。
想都不用想,這就是個騙子,要是天璣棋局可以賞金代通,也不至於半年多了還卡在泯沼森。
他自認發出的徵集令報酬不菲,怎麼就一直招不到人呢,這讓周翊寧很是費解。
直到潘行智下線之後,特意下樓,關心詢問了他的情況,知道了這麼個事,這才搖頭苦笑。
「你發的徵集令要求太高,報酬也不夠吸引人。」
「只是讓他們自帶幾張棋卡,幫忙出個力,組團打boss,不用拉怪,不用扛傷,輸出就就行了,這要求還高,十萬塊一個人,這報酬還低?」
周翊寧直咧嘴,心說著棋局的玩家都這麼難伺候了嗎。
「現階段的玩家,熟悉棋局關卡的本就不多,基本上都是入門,棋卡更是稀缺貨。
你還要挑能夠達到除祟鎮邪要求的,這麼一一篩選,就只剩下精英玩家和主播了,你覺得他們會在乎這點報酬嗎?」
潘行智說出了其中原委,他鑽研棋卡多年,還能自制棋卡,對各路玩家的情況更是了解。
「還真是。」
經他這麼一說,周翊寧想了想,還真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那怎麼才能徵召到這些精英玩家?」
鈔能力不管用,他有些為難起來了。
「一個是以官方名義徵召,不過你現在不具備這個條件。
第二個,把報酬換成最新品棋卡,最好是專屬版,這樣的話,肯定會有大批人來,當然,代價和成本高了好幾倍,就看你舍不捨得了。」
潘行智說完笑了笑,上前拍了拍周翊寧的肩膀。
「不管召不召得到人,最後也算我一個。」
他對周翊寧所說的鎮墓碑很感興趣,那應該是新的探索點。
「新品棋卡?」
周翊寧嘀咕著,嘴角不禁上揚,對他來說,這報酬比十萬星元更簡單。
從符文角度來說,棋卡是符卡的一種分支,就像[道具卡]和[召喚卡]的區別。
隨著對天璣符文的不斷深入解析,每月都會有新品棋卡被打磨製作出來,但這種棋卡數量稀少,基本上都被內定了。
沒有特殊的獲取渠道,基本上只能等大規模新品上市了。
但對周翊寧來說,只要得到星璇石,解鎖[棋卡]製作途徑,他就能夠製作新卡,隨手的事。
前腳剛做完任務,後腳他就能結算。
於是,周翊寧修改了徵集令,將報酬改為了每人一張新品棋卡。
新改的徵集令發布上去以後,沒出十分鐘,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而且對方極為專業,自備棋卡信息。
其中幾位玩家的棋卡,讓周翊寧看得都是一陣眼饞。
林千:[陽明鏡]:五行金類異物棋卡,金水之精,內明外暗,避煞驅邪,光澤如神明,限制邪祟類詭怪的行動。
山君:[白澤御守]:五行土類異物棋卡,蒙澤符墜,化煞驅邪,屏蔽吸收病氣、煞氣、怨氣等陰暗氣息,卜筮之後,洞悉邪祟生死關。
阿佛:[大佛咒]:法術類棋卡,佛禮渡身,定心凝神,鎮壓因邪祟產生的恐懼等各種負面情緒。
……
周翊寧都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召集到了這麼多除祟玩家。
最後,除了這三名主力玩家和潘行智,他還徵召了好幾個俗稱龍套的群演,加上他和潘行智,一共八人。
畢竟,在泯沼森中邪祟侵染,必須有人手持持節令,換取庇護之力。
商量好一切事宜之後,深夜再次上線,八人小隊統一在銀月港競技場集合。
周翊寧帶著小隊,一路穿過亂墳崗,來到鎮墓碑,每個人選定輸出位,站好位置。
此時,林千召喚出陽明鏡高懸天空,驅散了方圓數十米的陰霾,恍若白晝,溫和的光芒給人一種心安的感覺。
在林千背後,還有一名玩家,負責用持節令將兩人庇護到一起。
然後,阿佛盤膝端坐於墓碑上方,雙手合十,嘴裡念誦著佛音。
隨著法術顯化,佛音赫赫,眾人心裏面的那種心悸、恐懼感逐漸消失。
亂墳崗周邊的林緣之地,渡鴉驚飛,聒鳴聲漸消,隱匿於黑暗中的邪祟慢慢沉寂下去。
同樣的,在啊佛的背後,也有一名手持持節令的玩家庇護著他。
林千和阿佛,這兩位加光環buff的輔助順利就位。
接下來,就輪到周翊寧和潘行智了,由他們兩人下到洞穴,將毛僵引出來鎮殺。
畢竟洞穴底下空間狹小,又存在超重場域,眾人根本施展不開。
潘行智在周翊寧的身後,握著持節令,撐出了光芒籠罩的方寸之地,兩人循著石壁兩側的符文,小心深入。
周翊寧不想他的半感染異能這麼快暴露在眾人眼前,從頭到尾都沒用使用。
當然,憑著之前的印象,在漆黑陰森的地下洞穴中,他也能估摸出棺槨的位置。
半路上,周翊寧撿回之前陣亡掉落的右半塊星璇石,收好後再次前進。
直到兩人感受到了近逾千鈞的重力,再難前進寸步,這才停下,駐足觀望。
遠處,黑黢黢的棺槨被四根鐵鏈貫穿懸墜。
棺槨之上,散發出瑩瑩光澤,明滅不定的符文石塊,就是星璇石。
只要移動位置,讓其脫離槽位,毛僵就會脫困而出。
這一次周翊寧有備而來,從符能匣中取出一張法術類棋卡,箭雨流矢。
頓時,成百上千支箭矢攢射而出,好似在洞穴中下了一波箭雨。
只不過,這些箭矢還沒靠近棺槨,就如同隕石般紛紛墜落。
「不行,超重場域影響太大了,得繼續往前。」
周翊寧皺眉地看著這一幕,沉聲說道。
他想著用箭矢將星璇石射離偏位,可這些箭矢就和拋射一樣,半路就墜落下去了,想要擊中星璇石,他的位置必須往前。
「再往前骨頭要碾碎了!」
潘行智嘗試著往前挪出一小步,結果渾身骨頭喀啦作響,沒一會就是一頭冷汗。
「你留在原地,我再往前靠近。」
周翊寧計算著腳步,背對著潘行智,悄悄激發半感染者血脈,體魄力量瞬間大幅度提升,這才咬著牙,又往前行進了一段距離。
而後,再次取出[流矢箭雨]棋卡。
這一次,齊發射出的箭矢,受到超重場域的影響,再次半空下墜。
不過,射出的距離卻遠了許多。
上千支箭矢猶如黑色瀑牆,落在棺槨上,篤篤作響。
棺蓋早在之前就被震飛出去,裡頭的毛僵被射成了刺蝟,卻是毫無動靜。
直到有零星幾支箭矢,射在了符文石塊之上,錚鳴摩擦中,星璇石偏位,光澤瞬間黯淡。
下一刻,那低沉喑啞的嘶吼聲響起。
「咳呃~」
一股腥濁之氣從毛僵口中噴出,緊接著,白***騰的一聲坐起,冰冷暴戾的瞳仁,注視著洞穴口的兩位不速之客。
「跑!」
周翊寧兩人頭也不回地就往外跑。
亂墳崗地面,佛音赫赫,明鏡高懸。
兩道人影慌忙爬出墓碑洞口,緊接著,一道黑影突然躥出。
「嘶呃~」
在被陽明鏡釋放出的光芒照射到的那一剎那,毛僵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渾身升起一縷縷黑煙。
它口中的怨氣,身上的屍毒,猶如同雪遇火般滋滋消融。
緊接著,迴蕩在四周的佛音,使得它的身子一顫一顫,渾身上下的白毛屍斑,就像黑乎乎的澡泥,不斷脫落。
這一幕,看得眾人一陣噁心。
但是,僅憑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沒辦法徹底鎮殺毛僵,反而會激起它的凶性,讓其暴走狂怒。
「讓開!」
山君叱喝一聲,從符能匣中取出[白澤御守],雙手結印,符墜升空。
片刻後,場中幻化出了一隻神駿的異獸,在亂墳崗上空,奔走而過。
那些從毛僵身上噴薄而出的病煞之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還未完,半空中,白澤踏足留下的痕跡,好似水霧氤氳,留下了「離火」兩個字跡。
白澤,通萬物之情,知鬼神之事。
「離火,南陽,正午之火,看準走向位置,發動火焰法術!」
山君解讀著空中留下的字樣。
白澤是傳說中的祥瑞之獸,能夠洞悉所有邪祟的弱點,甚至是驅除之術。
然而,情急之下,包括周翊寧在內,都沒聽清楚所謂的南陽之火是什麼意思。
他只聽到了最後一句,火焰法術。
沖天火光閃耀,亂墳崗中燃起了熊熊火焰,以毛僵為中心,形成了方圓十米的火焰帶。
這是周翊寧施展出了[烈火燎原]法術。
眾人暗鬆一口氣,本以為大局已定,可沒想到這隻毛僵居然在火焰中橫衝直撞,水火不侵。
凶性大發的毛僵從火焰中一躍而出,跳向一名玩家,張開獠牙,就要啃咬下去。
關鍵時刻,潘行智慌不迭地召喚出異物棋卡,[噬人樹蛙]。
亂墳崗林緣之中的一株株松木倒下,將毛僵拍飛出去,一隻碩大的樹蛙,吐出長舌,捲住毛僵,吞入腹中。
「怎麼回事?怎麼火焰對殭屍沒用!」
趁著這功夫,周翊寧急忙向山君發問。
「這火焰並非南陽之火!」
山君目光微凝,看向被吞進樹蛙肚子裡的毛僵,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停下,繼續掐印。
他知道,光憑這隻樹蛙肚裡的腐蝕胃液,只是給毛僵去毛洗個澡,無法造成更大的傷害。
果然不出他所料,沒一會,樹蛙的肚子急劇膨脹,最後嘭的一聲炸開,崩碎成了無數血塊。
沾滿粘液,渾身腥臭無比的毛僵從中飛了出來。
眾人心頭大駭,這隻殭屍好兇!
一束熾盛的光芒如探燈般照射而來,打在毛僵身上,如同高溫炙烤,黑煙繚繞,渾身焦黑如碳。
與此同時,大佛咒響起,毛僵尖叫不已,身形一滯,好似思維停頓。
但沒有人敢上前妄動,這隻殭屍已經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尋常攻擊手段根本沒用。
「好機會!」
山君趁此機會再次使用御守符墜,召喚出白澤。
神駿異獸的虛影再次在半空掠過,這一次留下了四個字樣。
「癸水,風雷。」
「陰氣屬性的水,風雷法術!」
這一次,山君怕眾人不理解,特意解釋了一遍。
可眾人聽到這五行屬性後不禁搖搖頭。
「陰氣屬性的水?」
周翊寧心頭一動,他想起了自己手中有這麼一張卡。
而後,他環顧四周,大聲喊道:「風雷法術的棋卡誰有?」
「我來吧。」
潘行智站了出來,從符能匣中取出一張棋卡。
「快,殭屍快要醒了!」
山君看了一眼毛僵渾身晃動,劇烈顫抖的樣子,就知道這玩意快要掙脫陽明鏡的束縛了。
若不是有大佛咒在一旁驅除邪祟之氣,他們根本困不住這詭怪。
吁律律~
一位頭戴箬笠,騎著青牛的牧笛人,從空中掠過。
隨著笛聲響起,整座亂墳崗下起了淅瀝瀝的雨。
雨雖不大,可沁涼冰冷,帶著絲絲寒意。
這是周翊寧召出的法術棋卡,之前在斗棋中使用過,[涸澤之夫]。
隨著雨水滴落在毛僵身上,滲透進那些焦痕孔洞之中,它的身軀開始吸水膨脹,一點點鼓起發爛。
此時,風聲呼嘯,白芒閃過,一道碗口粗的驚雷,轟的一聲,打在了發脹的毛僵身上。
周翊寧心頭不由地一緊,這要是還打不死,他們就要拉閘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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