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007年3月那晚的暖（下）

    錢包還處於迷惘中，今晚遇見的事情太多，林佳又突然出現，讓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等三個女人的視線都快化作實體的飛刀，才回過神，一派自然的朝林佳笑著搖頭，「我有些累了，回家吧。」

    林佳禮貌的朝幾個人頷首，拍了拍她的肩頭，轉身去結賬。

    李德的視線隨著林佳遠去而收回，看向了錢寶，斂下那一絲遺憾，剛張嘴準備說點什麼，年紀小的女孩朝她提了提嘴角，眼底流淌著濃烈的嫉妒，聲音尖銳的嘲諷了一聲，「沒想到啊，你還挺會找。」臉上的表情明晃晃的寫著，你就是衝著他的錢吧。

    錢寶今天心累了，也不打算跟人爭執，神情淡漠的掃了她一眼，轉過身看向走回來的林佳。

    「各位，單已經買好了，你們盡興吧。再見。」林佳說完話後，也不等他們回應，手搭在錢寶的肩頭，輕輕捏了捏，提醒她轉身走人。

    錢寶淡淡的朝他們一笑，隨意擺了擺手告別，老實跟著林佳走到車旁，等他打開車門，才抿了抿嘴取下身上的外套，臨上車前瞅了他一眼，見他眼底帶著戲謔，讓她心底騰起說不清的複雜，悶頭上了車。

    「生氣了？」林佳將車啟動，沒有問她去哪裡，反而方向盤一轉，隨意找了個方向。

    錢寶看著窗外搖了搖頭，怎麼說呢？

    在網絡盛行的這年代，網絡上大多數人都是戴著面具，叫人分不出真假來，她從來沒想過林佳是怎樣的，更沒想過要跟他見面。

    他一出現，所有的表現都是那麼自然，就像兩個人不是初次見面，而是真正的戀人般。

    這種熟稔的態度讓她不舒服，女人的敏感讓她覺得他是一個閱盡千帆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只會叫人覺得危險。

    她不喜歡這樣的人，誠然她看著也是個自來熟的人，可她骨子裡卻是個極其冷漠的人。

    林佳視線一掃，看了看前方的路，又看了眼她的側顏，眼底流露出興味，嘴角浮出笑意來，發出了來自胸腔那種低沉的輕笑聲，笑聲越來越大，直到錢寶轉過頭看他，才挑了挑眉稍詢問：「你有十八歲嗎？」

    「幹嘛？直接帶我去賓館？怕坐牢？」錢寶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應該感激他幫她出了口氣，卻又實在不喜歡他這種毫無陌生感的相處方式。

    林佳聽到這話，拍著方向盤笑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幽幽嘆息一聲，聲音帶著討好，「我怎麼惹你了？那裡面有你的心上人？」

    「咱們倆有這麼熟嗎？你是不是該跟我說說，你為什麼莫名其妙來找我？」錢寶沒有被他的話題帶走，反而雙手環胸往靠背上一倚，微微仰頭看著他。

    「我們認識都有一年了吧？見面不是應該的嗎？」林佳將車速放緩，視線掃向了窗外，回頭朝她指了指，示意她看。

    錢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出去，才發覺他開到了絨河的承江亭邊。

    絨河在古代是一條圍繞著絨承市的護城河，河邊有一座古樸的承江亭。

    夜晚的時候，承江亭纏繞的彩燈和河邊樹木上的彩燈閃爍著，燈光印在河面上，顯得斑斕而夢幻。

    河邊的圍欄每隔一段距離還有橘黃色的燈，每盞燈上都有一副不同的畫，或是人物，或是花鳥，夜晚總有許多情侶來這裡散步賞燈。

    林佳將車停在一側，搖下了車窗，轉頭專注看著視線放在河面的錢寶臉上，歉意的一笑，「你不喜歡我自作主張？」

    「我只是……」錢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到現在他說話的語氣都透著很熟稔自然的感覺，「只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不管怎麼說，林佳也算是幫了她的忙，她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怎麼也不該對他生氣，臉上漸漸帶出笑來。

    錢寶一旦板著臉，看上去很嚴肅，總給人一種被人惹生氣的感覺，可一旦笑起來，兩眼彎起來，酒窩和虎牙露出來，可愛的令人想好好呵護。

    林佳一看錢寶笑了，按捺住蠢蠢欲動想捏她臉的手，從第一眼看見她朝他走來，他的心底就在劇烈跳動，砰砰砰的叫他發慌。

    他不過是一時興起，打算來看看向來只喜歡遊戲和睡覺的錢寶跟什麼朋友來聚會，根本沒想到自己會一看見她，就心動的讓他難以自禁。

    「要下車走走嗎？」林佳視線幾次掃過錢寶的臉，又抑制著自己想牽著她，想親吻她的衝動，轉頭看向了窗外。

    「不用了，我打算回家了。今天本來心情不大好。」錢寶收斂了笑，將手裡他的風衣外套放在他的肩頭，「不過，也有意外之喜。你還真是個土豪呢。」她的語氣帶著調侃，沒有任何羨慕或嫉妒，聽上去十分的自然。

    林佳將風衣往後座一扔，轉過身將車啟動，笑著搖頭，「土豪算不上，還行。」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餘光掃過面無表情的錢寶，「你覺得我是來炫富的？」

    錢寶噗嗤一聲笑出來，無奈的瞪他一眼，「你跟一個遊戲裡的朋友炫富，那不叫炫富，叫大聲嚷嚷我人傻錢多，速來騙。」

    林佳跟著笑起來，笑著又一副拿她沒撤的模樣搖了搖頭，「方便告訴我你家在哪裡嗎？還是把你送到哪個你覺得安全的地方自己回去？」

    錢寶挺直身體，轉頭看著他，眼底帶著認真，見他疑惑的轉頭看自己，嘴角翹起，「今晚謝謝你。真的謝謝。剛才我態度不太好，是我不好。抱歉。」

    話說到這裡，見林佳眼底流露出詫異，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致謝又道歉，在他微微張嘴時，又一本正經的說：「那就麻煩你送我回家啦。」

    等她報了地址，林佳連連點頭示意自己明白，將方向一轉，等車開了一段距離才輕聲說：「今晚是我太唐突，應該我說對不起。不如我明天請你吃飯道歉？」

    錢寶一聽這話就知道他的意圖了，看著他專注開車的側顏，漸漸只看著他的眼尾。

    從看見他第一眼，她就發覺他的眼睛很像那個人，同樣的丹鳳眼，可以輕易斂下眼底的情緒。

    也許她對他不滿的情緒就來自於這雙相像的眼，卻有著性格完全不同的主人？很快她放下了心底那些繁瑣思緒，懷念的看著他的眼尾緩緩笑開，用十分輕鬆的口吻回答，「那我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