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物6

    「幾年前那裡的一塊地被批下去了，是最早的市政規劃項目。筆硯閣 www.biyange.net當時為了拉投資商還費了很大的力氣。這片地方一直不招人喜歡，有附近的投資商一聽說那個地方就跑了。找來了外地的不知道當地情況的投資商，他們去那裡兜了一圈之後，原本談好的也都拒絕了。」

    「那片地方有什麼問題嗎？以前是什麼樣子？我記得那裡原本應該是一片村落吧，好像還有一些殘留的建築一直到今天都沒拆掉。為什麼那裡的工程一直拖拖拉拉的？這樣一直拖拽會造成很嚴重的問題的，難道都沒有人想過嗎？」

    「已經出過一些問題了，當時的市長後來……嗯，但是過來調查的人也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出來，最後只是處理掉了一批人之後，把一部分人從新提上去了。這裡有一個挺奇怪的現象，一般外面調來的都乾的不久。要麼自己出問題，要麼干不下去申請調離。只有本地提上去的人可以幹得久一點，上面曾經派過像你這樣的人過來，很明顯是要對這裡進行干預的……結果，鬧了大半年，什麼都沒查出來，抓了一批人，又沒有公布。最後這事情搞得莫名其妙，也就不了了之了，什麼也沒公開。」

    「這裡到底有什麼問題？環境治理和市政規劃就像一團漿糊似的，還不斷有人失蹤和死於非命。」

    「不好說，這麼說吧，你用常理來分析這些問題是得不出結果的。不怕實話告訴你，像你這樣的我在任上至少見過三個，可你知道這三個最後都怎麼樣了嗎？兩個自殺死了，一個進了精神病院。哦……錯了，明確死了的只有一個，還有一個是失蹤了，失蹤在了北邊的山區那裡，最後什麼也沒找到，所以現在也算是他已經死了。」

    「這算是在威脅我嗎？如果真的有惡勢力在這裡的話，他們也不能完全肆無忌憚吧。現在這裡的問題已經引起了上面的注意，以前可能因為各方面的原因沒有辦法很好的解決問題，但是現在可不一樣了，風氣已經變了，有的人不要以為還能像以前一樣僥倖過關。」

    「不不不，你錯了，錯了……我在和你說的並不是一個人、或者集團、或者一片勢力。我在和你說的是這個地方，這個地方……說起來也巧，前段時間我還研究過一些地方志和歷史。這裡曾經是一片不錯的地方，但從民國那會兒開始，這裡就開始變得有些不對勁了。現在這個地方……你只能說這裡是一個邪乎的地方。這兒真的很邪乎。當地人沒什麼事，只是住在這裡，或者一直住在這裡受到的影響並不會太大，因為已經習慣了。可你這樣的外來人就會很快覺得不對勁的，所以這也是為什麼當地人不太願意接受外來人的原因。很多外來人不知道這裡的情況，這裡的邪乎就很容易被激起來，那就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什麼不好的事情？死人？為什麼不試著去抓兇手。」

    「你看到了那些迷霧嗎？那些迷霧沒有什麼規律，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它不是一開始就在那裡的，而是隨著外來人口越來越多才會開始出現的。你應該進去看過，那些建築工地被迷霧籠罩著。工地上很多工人都是外來的，從市政規劃開始就開始招募很多外來工人，你看看……」

    「迷霧不是從山上來的嗎？」

    「問一個很私人的問題，也許你會覺得我問的很奇怪，但是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下，這是很重要的事，我希望你知道我在試著幫你……你來了這裡之後，有沒有做過噩夢？我是說記憶很深刻的那種，很確定你來了之後才有夢到過……」對方突然這樣問到，讓羅琪一下子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這個問題似乎確實像一把要是一樣的打開了他記憶的大門，那就是前幾天，他確實夢到了一些事。那個夢是從現實的場景開始的，一開始在他住宿的地方。夜裡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是從床上醒來，卻沒有發現時間，外面的天還是黑的，於是他確定自己睡下的時間還不到四個小時。

    窗口一直緊閉著，建築工地的灰塵會飄散過來，因為這裡的居民一直都很少，這都根本沒有造成什麼問題，雖然這裡的景象要是不被外人看見了的，一定會引起輿論的。但是實際上只要人少，問題就小。所以對於這些問題，羅琪覺得自己只是一個暫時會在這裡呆一段時間的過客、外人，自然也沒必要太較真，把床戶關緊了就好。

    迷霧籠罩了城區，和建築工地揚起的灰塵攪合在了一起。它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因為前不久霧氣就籠罩在建築工地上。規劃區被這片迷霧籠罩之後，那些建造了一半的工程項目看起來就更像是殘垣斷壁了。

    羅琪知道天還沒有亮，窗外的霧氣散發著一種熒光的效果，讓他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有一種冰冷的感覺滲透了進來，他不由自主的靠上前去查看。那些迷霧好像有感應似的，對羅琪的注目起了翻譯。霧氣開始變化，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巨手在攪動整片霧氣一樣。羅琪皺著眉頭，他不知不覺已經快把自己的臉貼到窗戶的玻璃上了。那些變幻不定的霧氣好像有意識一樣，就好像可以感受到別人的視線一樣的那種不自在的感覺。這段時間來，對於這些霧氣本身，羅琪也很感興趣。

    他一直在圍繞著霧氣打轉，似乎所有的不好的事情都能和這片神秘的霧氣聯繫到一起去。他一直在試圖確認這究竟是某種自然原因、還是超自然原因、或者是人禍？他希望這是人禍，而且有些帶有偏向性的證據也確實把他的調查往這個方向上走。人們更願意相信人們自己願意相信的，但實際上，那些超自然的蛛絲馬跡卻遍布各處。他一直有一種感覺，那個迷霧似乎是有「意識」的，那東西本身就是一種存在，再結合當地人一種難以描述的「迷信」。

    這種恐懼感被完全的釋放出來了，羅琪退後了幾步，遠離了窗戶。寒氣在一絲一絲的滲透過來，同時可以看見窗口的景物在一點一點地被迷霧吞噬掉。迷霧正在洶湧而來，同時恐懼感也越來越強。羅琪甚至開始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覺得自己渾身脫力，想要逃離卻做不到了。他只能一點一點的靠到了背後的衣櫥上，然後慢慢的滑下來。他從來沒有感到過這樣的無力和不安，恐懼擠壓地他幾乎快崩潰了。

    迷霧已經擠滿了整個窗戶，看似柔弱無力，但窗戶似乎快要承受不住了。就在這一刻，羅琪猛然驚醒，他大口吸氣。看著床頭的天花板，他花了一段時間才回過神來。這就是羅琪前不久做的噩夢，醒過來之後，另一種對於自己失去常理判斷的羞恥感湧上了心頭，於是當別人問他的時候，他搖了搖頭。

    「沒什麼，這段時間到處亂轉，然後倒頭就睡，哪有力氣做噩夢……」

    「……好吧，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一個不會被噩夢困擾的人是很幸運的，雖然……雖然這在你身上看起來似乎有點矛盾……因為我覺得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而很聰明的人往往都會比較敏感。這裡有很多人、不光是外地人，也包括當地人，都有噩夢，這個噩夢不是比喻，我是說真的晚上做噩夢。這些事情你不去關注不會發現什麼，但本地的醫療包括心理醫療這一套體系的建設，讓我們發現了更多奇怪的地方。」

    「都發現了些什麼？」

    「你知道，醫療系統建設是整個城市現代化建設的配套系統之一。從鄉鎮醫院的第一次擴建開始，我們就開始這個工作了。當時這裡是沒有心理治療設個部分的，於是我們先進行了一次試運營。結果來的人數多得出乎我們的意料，由於是試運營，很多相關的內容還都沒有明細，於是連帶的一部分社區工作也是我們來做。當現的一個神奇現象就是大規模的夜驚和夢遊的情況，之所以會引起注意是，這些症狀的密度高得嚇人，幾乎三戶人家就有一戶有這個情況。

    ……具體的症狀包括幻聽、幻覺、不安、精神分裂。但是根本沒有足夠的人手來負責調節，而且很多的醫生來了之後也對這些情況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另一個引起我們關注的地方在於，那些發瘋的人除了把自己嚇壞之外，還會自殘和傷人……我親眼見過吃人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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