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曹復發怒 （感謝MADE【直男癌】的美酒）

    他生氣，怒火在胸腔蔓延。

    他是自由的掌控者，是可以控制整個地府厲鬼的神，從來只有鬼魂們唯唯諾諾聽從他的命令，還沒有哪個厲鬼敢反抗他。

    可現在，成千上萬的鬼魂不再畏懼他，他的權威被挑戰了，他神一般的地位被動搖了。

    都是那個背後的掌控者搞的鬼！

    所以他生氣，他憤怒，他不知道背後的掌控者是誰，只能把怒火發泄到這些厲鬼身上。

    「你——們——都——在——找——死！」一字一頓！

    四周突然颳起一股陰風，只聽得屋頂噼里啪啦，是瓦片被風吹動的聲音。

    曹復的雙眼發紅，眼神里滿是殺氣！

    這些鬼魂們全都露出恐懼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十分可怕的怪物。

    它們想要逃走，但身體好像被一股無形的線牽制住了，無法動彈。

    曹復嘴裡碎碎念著什麼，陰風越來越大，蠟燭的火光早已熄滅，四周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而這一切，是我感受到的。

    殺氣，濃濃的殺氣！

    白語和曹複比拼的時候，我都沒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殺氣，而現在，這種殺氣恐怖到我都想逃走。

    我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我只怕曹復的所作所為會危害到留譚村的村民，他們都是無辜的！

    「語哥。」黑暗中，我不知道白語站在哪裡，盲目地叫了一聲。

    白語似乎感應到我的心聲，他阻止曹復，說他不可以這樣做，會傷及到留譚村的村民。作為地府的陰司，他不能犯這樣的錯！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突然，齊刷刷的「撲通」一聲，是那萬千的厲鬼齊齊跪下。

    它們向曹復認錯，說它們是受人蠱惑，才從十八層地獄逃出來的，請求曹復再給它們一次機會。

    沉默，還是死一般的沉默。

    我能感受到那股殺氣再慢慢減小，曹復在抑制自己的殺氣！

    終於，他說：「回去！」

    平地突然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裡面散發出悠悠紅光，將整個房子照的一片暗紅。厲鬼們蜂擁著往口子裡鑽，一波又一波，足足有十幾波！

    厲鬼們湧進裂口裡，裂口才緩緩合上。

    陰風慢慢變小，四周恢復成剛才的樣子，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但殘留在空氣中的殺氣，卻久久未能散去。

    以前我只知道白語很厲害，而現在，我對他的厲害，有了新的定義。

    曹復的能耐我剛才算是見識到了，而白語連曹復都能打敗，他的厲害程度，卻是我無法想像的。

    我凝望著白語，越發覺得他神秘莫測，仿佛無底洞一樣。

    白語似乎察覺到我在注視他，突然轉頭看著我，我趕緊將頭轉開。

    剛才群鬼涌動的時候，劉嬸和成靈被鬼群涌倒，爬不起來，三個役鬼還堅守著保護我的職責，將她們兩個圍在中間。

    我摸索著走過去，將劉嬸和成靈扶起來，白語幫著我將她們送到房間。

    我們從房間裡出來，曹復還沒有離去，似在刻意等著我們。

    白語說他長這麼大還沒跟什麼人說過「謝謝」兩個字，而現在，他卻對曹復說了。

    曹復在白語面前，完全沒了剛才萬魂之上的氣勢，但骨子裡還透著一股不甘心、不服輸：「白語，上次是我大意了，我們倆到底誰厲害，還不一定呢，等有機會，我們再好好切磋切磋。」

    白語應了一聲，轉頭對我說：「百鬼回巢，危機暫時解除了，但招魂鈴還在，她還在，誰也不能保證那些鬼魂不會再被她招回來。小天，你去解除招魂鈴，我去找她。」

    我正準備做聲，曹復突然說：「那我呢？」

    「你？」白語凝視著他，「天很快就要亮了，你再不回到陰曹地府去，可就是違反地府的規矩，不怕被閻王治罪嗎？」

    曹復說，這次他來到陽間的目的，不光是為了還清欠白語的人情，更是為了找到那個給他下文書而隱藏在陽間的陰司。

    之前他怕事情鬧大，才將我的肉身藏起來，而不是按照文書上所說的那樣做。

    「兩個小時，找出她，夠了。」

    聽曹復的語氣，似乎並不是很畏懼那個神秘人，他說他將我的肉身藏起來，而不是按照文書上的內容做，大概也是為了弄清那個神秘人的身份吧。

    可是，他卻說，我們找我們的，他找他的，擺明了是不想跟我們一起嘛。

    說完，兀自轉身走了。

    白語輕笑一聲，讓我繼續按照他說的做。

    我「恩」了聲，摸索著找到蠟燭，還摸到了剛才弄丟的打火機。

    我拿著蠟燭，循著微弱的火光來到小房間，將連有招魂鈴的紅毛線一根一根燒斷。鈴鐺掉在地上，我趕緊撿起來，裝進口袋裡。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小房間裡的招魂鈴被我全部收起來了，我摸索著來到房間外面，正巧碰上白語。

    「語哥，這些招魂鈴怎麼辦？」

    「留著，以後說不定能用上。」

    「好。曹復呢？」

    白語四處看了一下，搖頭。

    「那…;…;」我想問那我姐呢，張了張口，卻怎麼也問不出來，那些話像魚刺一樣，卡在嗓子眼，難受極了。

    白語知道我要說什麼，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堅強。

    「語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

    「當初你說要幫我姐洗清冤屈，那個時候你知不知道，這一切就是她做的？」

    「不知道。」

    我舒了口氣，白語沒有騙我，他幫我，應該就是單純的幫我吧。

    大伯騙我，姐姐騙我，如果連白語也騙我，我都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還能相信誰？

    我深呼吸一口氣，「語哥，走吧。」

    白語點點頭：「我就等著你說這句話呢。」

    我們正準備行動，突然，地面微微顫抖起來，緊接著，晃動越來越大，我被搖晃的連站也站不穩。

    白語將我扶住，腦海里突然閃過百鬼出巢時的情景，我驚恐的地問白語，是不是那些鬼魂又出來了？

    可招魂鈴都在我口袋呢，它們是怎麼出來的？

    「據我所知，地府有一種陰司，掌管著所有犯了錯的陰魂。它們可以隨意調動那些陰魂的行動，假如他也收到假文書的話…;…;」

    「那就不光是十八層地獄的陰魂了，而是地府里所有的陰魂都會出來？」

    天知道，地府里到底有多少陰魂？

    單單一個十八層地獄的陰魂，就數以萬計，若陰曹地府所有的陰魂全部出動，別說留譚村，只怕整個人間都會變成地獄。

    我看到白語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以前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是一副輕鬆自若的樣子，而現在，連他也皺著眉頭。

    地面晃動的幅度大到桌子椅子全都亂跑，外面響起一陣陣哭喊聲、哀嚎聲，還有尋人的聲音。

    沉睡的人們被從睡夢中嚇醒，慌張著逃出來，有的連衣服也沒穿。人群涌動，小孩子不知道被擠到了哪裡，大人們忙著尋找。

    看著眼前這一切，我的鼻子酸的厲害。

    這一切都是我姐乾的，都是我姐乾的！

    是我害的留譚村的村民夜不能眠，是我，都是我！

    眼淚模糊了視線，心沉甸甸的。

    突然，大地「轟」的一聲巨響，裂開一條巨大的口子，好多人猝不及防，掉進裂口裡。我連忙爬在裂口處向里看，深不見底，黑不見底，只能聽見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嘶喊聲。

    我像失去了理智一般向著那些渴求生存，但卻被殘忍奪取生命的村民們伸出雙手，白語將我一把拉住，扯了回來。

    我忍不住大哭：「語哥，快，你快把她找出來吧。」

    她在暗中操控著一切，不知道還有多少無辜的人慘死在我面前？這些都是和我朝夕相處，在我餓了渴了給我一口水一碗飯的親人們，我如何能無動於衷地看著他們慘死在我面前？若真的要選擇，我選擇留譚村的村民！

    白語跳到一處高房上，夜空中，他一身白衣格外刺眼。大地轟鳴，有些房屋已經坍塌，但他腳底下的房屋，卻安然無恙地矗立著。

    他的聲音比洪鐘更響亮，他的樣子比王者更威武，他說：「無論你躲在哪裡，我都會將你找出來。」

    與此同時，村民們一個個倒在地上翻滾著，捂著腦袋，說頭痛欲裂，只有我，什麼也感覺不到。

    我知道，是白語使了手段，保護著我，可我不忍心看著留譚村的村民再受苦。

    我昂著頭沖白語大喊：「語哥，快停下！」

    而這時，一陣詭異的冷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咯咯咯！」

    姐姐要現身了！

    我站起身，四處巡視，視線所及，全是痛苦不堪倒地哀嚎的村民。

    「姐，你出來，你出來啊！你不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嗎？我給你，我什麼都給你，你放過村民吧。」我嘶聲力竭地嘶喊，嗓子都啞了，不斷地咳嗽。

    那詭異的聲音一下子鑽進我心裡，她說：「你的命，我隨時想取都可以，但現在，我要先對付白語，那個狂妄自大的傢伙。」

    那個聲音只有我聽得見，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抬頭看著白語，心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