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穆然之死

    「主子……主子……公子當真是沒氣了……屍首就在後花園中擺著……」這小廝也是嚇破膽了，這會直直的跪在地上磕頭，話雖然是顫抖著說完的，但是眾人卻是都盡數聽見了。

    安國公只覺得眼前黑了片刻，一時間都有些站不穩了。

    還是五皇子在一旁扶了一把，看著安國公，眼中也盡數是困惑。

    穆然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出這樣的事！

    「然兒……」安國公再睜眼的時候，眼中儘是一個父親的痛楚，哪裡還能想那麼多，只恨不得飛奔到後花園，將事情看個清楚明白。

    眼下能到安國公府參加壽宴的人都是知曉穆然的，這會突然說人沒了，也著實是讓人相信不下去。

    只跟在安國公身後，想將事情看清楚一些。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到了後花園，還沒走到跟前，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只讓安國公身子一震。

    再往前走了一步，便是橫七豎八的躺著一些屍體，胸前插著長劍，血流了一地。

    穆然也在這其中，早就從輪椅上摔下來了，眼睛緊緊逼著，胸前明顯也是有一個血窟窿，血也流淌了一地。

    安國公不可置信的走到穆然的屍體旁，摸著穆然已然冰冷的屍體，嘴唇微微顫抖，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五皇子在身後站著，看著眼前這一幕，也是心中微微訝異。

    是什麼人？

    竟然在安國公的壽宴之上，這般堂而皇之的殺了穆然！

    實在是太囂張了些！

    這會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屍體之上，都是各懷鬼胎，看著地上的屍體，但也沒有人敢說什麼旁的話。

    但在眾人沒有注意的時候，蕭寒帶著『雲韻』與軒兒，卻是從不遠處的林子中出來，然後不留痕跡的跟在眾人最後頭，連一個人都沒有驚動。

    只不過，若是此刻有人在『雲韻』的臉上細細打量了下，便能看得出她一臉的慘白，此刻神色還是有些未收盡的慌亂。

    但是蕭寒與軒兒卻依舊是神情淡淡的，那模樣在看到穆然的屍體之後眼中還多了幾分困惑，倒是與旁人一般無二。

    「然兒……」又是安國公的一聲嘶吼，雖然平日看著安國公是對穆然嚴厲了些，但是穆然可是安國公的獨子，心中哪裡是不會疼愛的。

    眼下，自己愛子躺在血泊中，也是沒有一人可以做到無動於衷了。

    安國公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那種疼痛比一個人拿著錘頭砸在自己頭上，還是要猛烈一些的。

    他的然兒……

    他的然兒剛才還好好的，這會怎麼就這般模樣了……

    安國公從不敢相信，到最後接受事實，臉上頓時間染上了幾分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衰敗。

    五皇子在一旁站著，見這模樣著實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勸一句，「安國公，今日之事本皇子也是看著痛心，但是事情已然是發生了，還請安國公節哀。」

    最主要的一點，眼下這麼多人在一旁看著，這件事堂而皇之的被人議論總歸是不好的。

    皇家的臉面，還是要顧上一些的。

    「我然兒是被賊人殺死的！」安國公眼中含著恨意，看著穆然身上的傷口，恨不得將那個賊子捉出來碎屍萬段。

    剛才眾人是沒有從驚慌中走出來，倒是沒有想那麼多。

    這會平靜下來，倒是心中的念頭更甚了。

    「怎

    麼又死人了……」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誰突然說了這一句，雖然十分輕緩，但是盡數飄入眾人的耳中了。

    安國公只覺得身子微微一震，看著自己懷中的愛子，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一般。

    京城中死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太子！

    怪不得太子今日沒有來參加壽宴！

    這種念頭一出來，就像野草一般蔓延開來，在安國公的心中紮根。

    先不說安國公。

    就連五皇子，這會也是想到了太子！

    這些天死的人，著實也是太多了。

    場面一瞬間就陰沉下去，眾人也是察覺到了安國公與五皇子身上冷意，只覺得後背發涼，就連脖頸都有些涼颼颼的。

    之前，死的都是太子那邊的人。

    這會，連穆然都死了……

    人心突然間就亂了……

    那明日，誰又是下一個，那誰也是說不準的！

    冷風起，所到之處，吹得讓人心寒。

    蘇柔兒怔怔的看著這一幕，似乎就像局外人一般，但眼底卻是依舊是有化不開的恐懼。

    這份恐懼一直到出了安國公府，到了蕭寒的書房內，蘇柔兒都覺得有些回不過來神。

    蕭寒細細的打量著『雲韻』的神情，狹長的眼睛不斷在她身上掃視，儘是疑惑。

    她是第一次殺人！

    當蕭寒到了安國公後花園，看到『雲韻』的那一刻，便看分明了。

    她眼底那種化不開的恐懼是沒有辦法騙人的。

    但是……那些人終究是死了。

    自然，其中必定是穆然對軒兒動了殺機，才有今日的事情。

    還有一點，就是因為『雲韻』在軒兒身邊，今日躺在那裡的卻不是軒兒，而是穆然與他的隨從。

    每一人都死了，身上無一傷口，臉上還掛著淺淺的笑意，死的很詭異。

    所以，蕭寒在那些屍體上加了一些刀傷，看起來更真實一些。

    但是旁的證物，卻是分毫都沒有留下。

    天衣無縫，無跡可尋，若是想要查得兇手，必定是安國公自己覺得誰有最大的動機了。

    這般，這件事情才算鬧得動靜大一些了。

    雖然這個結果蕭寒很滿意，但是這『雲韻』，蕭寒也是不能不問一兩句了。

    「那些人都是你殺的？」蕭寒不輕不重的問了一句，這語氣似乎就跟詢問她今日吃飯了沒有。

    蘇柔兒微微抬頭，此刻才能勉強將蕭寒的話聽清楚，遲疑了片刻，倒是微微點頭了。

    當時那場景，蘇柔兒不確定蕭寒看到了什麼。

    但是蘇柔兒知道，自己殺人的事情卻是隱瞞不了的。

    倒是誠實……

    蕭寒嘴角依舊勾起一抹笑意，繼續發問，「為什麼要將他們全部殺死？」

    雖然沒有殺過人，出手倒是老辣，一個活口都沒了，倒也一了百了。

    「穆然他……他要殺軒兒。」蘇柔兒微微抬眼，眼中似乎是回想起什麼來了，臉上多了幾絲後怕的神情。

    蕭寒盯著『雲韻』的臉，仔仔細細的看了個分明，卻是將心中想問的盡數都咽下去了。

    她護著軒兒，這也是他

    親眼所見的。

    她這般害怕，也是真情流露，似乎沒有什麼讓人疑惑的地方了。

    除了……除了無一活口！

    若是當真有內情，她能拼著將所有人盡數殺死，自然也是不肯透露一句的。

    蕭寒頓了頓，想明白了，卻是不太想問了，做那些無用功。

    他只要確定一點，眼前這個女人救了軒兒兩次，便也足夠了。

    「你再一次救了軒兒，可要什麼賞賜？」蕭寒看著『雲韻』，倒是難得了有幾分耐心。

    不管是因為軒兒的緣故，還是因為今日穆然之死的天衣無縫，她都應該有賞賜的。

    蘇柔兒似乎是聽明白蕭寒的話了，又似乎是沒聽明白，只是微微抬頭看著蕭寒，眼中卻依舊是迷茫。

    只緩了片刻，蘇柔兒似乎是聽明白了，只是緩緩的轉身往外頭走。

    這般模樣，倒是當真被嚇著了。

    蕭寒看著『雲韻』的背影，狹長的眼睛眯了眯，一句話都沒有說。

    但『雲韻』又突然停住了腳步，又回頭緩緩的開口：「楊嬤嬤可憐勞役庫的一個丫頭，名字叫茴香，我也見過一面，我想她回青玉苑，可以嗎？」

    茴香？

    蕭寒對這個丫鬟的名字，也是難得的熟悉。

    「可以。」蕭寒也是應得痛快。

    蘇柔兒這才又神魂未定的往外頭走，倒是一副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模樣，連告退的話都忘記了。

    蕭寒也是慢悠悠的從『雲韻』的身上收回神色，眼底似乎有什麼異樣的神情，卻是依舊沒有表露出來。

    事情……也是愈發的有意思了。

    蘇柔兒出了蕭寒的書房，微微抬頭看著天上的雲彩，再沒有比此刻更清明的時候了。

    今日，的確是驚心動魄。

    蘇柔兒不後悔殺了穆然，她之前差點因為他而死。

    也是因為他，她被驅逐出去這京城。

    今日，他還要動她的孩子……

    他該死。

    蘇柔兒緩緩的閉上眼睛，再次睜眼的時候，只緩緩的出了院子，往青玉苑去了。

    事情，已經結束了。

    青玉苑中，與今日走的時候一般無二。

    周媽媽從門口出來，剛走了幾步，就抬頭看見了『雲韻』，眼中也是微微不悅，但是依舊忍著不喜歡綻開一個笑容，想著給這雲姑娘打一個招呼。

    但是，這招呼還沒打出來，雲韻已經是從自己身邊走過去了，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自己。

    什麼意思？

    周媽媽轉頭，看著雲韻離開的背影，當真是恨不得上去抓花她的臉。

    一個主不主僕不仆的姑娘，一直在這青玉苑中擺譜，如今都不將她放到眼中了！

    這樣的人，若是再留在這青玉苑，當真是禍害。

    周媽媽只在心中唾棄了一口，便堵著一口氣，直直的出了院子了。

    這兩日先讓這狐媚子猖狂幾天，等王妃娘娘回來了，她定然是不會放過她的。

    自然，蘇柔兒進來院子的時候，當真是沒有看到周媽媽。

    至於周媽媽的一番心思，蘇柔兒也是不知道的。

    她此刻，心中唯一掛念的便是軒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