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樂用餘光掃視了眼顧遠崢與周老面上的神色,自然也沒有多少好的。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樣一看,其中自然是有故事的,這話也是說的半遮掩,阿樂也只當沒有聽懂。
第二天,顧府就來了幾個當地頗有名氣的術士,顧遠崢自然是沒有關心這個,這些都是周老看著的,阿樂偷偷的看了幾眼,也沒有覺得有多有意思。
但是術士離開的第二日,顧府上下便都掛起了白幡與白色燈籠,整個顧府都染上了些陰冷的氣息。
阿樂看了許久,這才是聽說是要遷墳,遷的還是顧遠崢父母的墳墓。
這其中的道理,阿樂自然是不明白的,所有阿樂也就在一旁看著,業不敢胡亂說話,只是看著。
禮數很繁瑣,事情很多,眼花繚亂的叫人看不明白。
但就算是後知後覺的阿樂,這會也是明白這個事情在顧遠崢眼中是極為重要的事情。
三日後是吉日,一大早起來,便是一眾身穿縞素的人從院子中出去,阿樂也穿著縞素,頭上用白布綁著,然後跟在最後頭看著。
今日似乎是要舉行很重要的儀式,似乎是十分重要的,顧遠崢在最前頭,與抬棺木的那些人比肩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在路上,也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街邊來回走動的路人,這會也是側目了,忍不住多看幾眼,這樣大的陣仗在這城中也是沒有過的。
「這是誰家?」終於是有人耐不住性子問了一句,身後熙熙攘攘的人,這會也有人認出來這是誰家了。
「似乎是……顧家。」人群中有一個年邁的聲音傳出來,先開始是有些不確定的,但是看到一行人身上的標誌,這會也是看清了。
「顧家?哪個顧家?」又是一聲疑惑的聲音,這也是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若是說城中如果有這樣一個富足的一個顧家,又怎麼會有人不知道的,這又是從哪裡憑空冒出來的顧家。
「就是許多年前那個獲罪的顧家……滿門都沒有了……」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聲音,這會傳在眾人耳朵內,便也炸開了。
獲罪的顧家……
滿門……
在這觀望的年輕人是不知道的,但是上了年齡的人,卻是被這句話醍醐灌頂了。
之前很多年前,是有這樣的一個顧家……
「那是什麼事……怎麼被滅滿門了,那這會怎麼又……」
人群中的議論聲是更足了,阿樂只聽到了這些,便是什麼都聽不見了。
但是這些聽到的,卻是信息量足的能將她的腦子炸開。
一行人依舊是往前走著,然後是到了一除荒涼的墓地。
若是說荒涼也不荒涼,一個墳頭接著一個墳頭,破敗不說,也是十分的陰冷。
「這裡怎麼這麼多墳墓?」阿樂扯著身旁楊管家的袖子問了一句。
在這裡,他們也是算外人了,便是站在最後的,楊管家自然是擔心阿樂,便是跟在阿樂身邊了。
「阿樂姑娘慎言,這裡是亂葬崗。」楊管家這會也是臉色發白的說了一句,這會臉色也是沒有多好。
他是知道自家主子是要遷墳,也是知道這是主子回家最為重要的事情,但當真是不知道這墳是在亂葬崗往回遷。
剛才人群中的議論聲,加上這些天有意無意的聽說的那些,事情便是已經很明了了。
能被隨便埋在亂葬崗的人,必定……必定是之前犯了什麼大錯的人,是受過皇家處置的。
說不準還是罪臣之子……
楊管家也不是怕,主子這會的地位,自然是沒有人能夠議論的,但也是沒人能夠想到這一茬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阿樂這會當真是閉嘴了,也是一句都說不出來了,看著這一行隊伍,然後再看著這亂七八糟的亂葬崗,這會心中也是微微有些動容。
顧遠崢在人前雖然沒有說有多冷冰冰的,但是那種骨子中的疏離卻是能夠感受到的,似乎是擁有了一切,但掩藏在內心深處的那種悲戚,自然是旁人不知曉的。
今天的天氣很陰冷,氣氛也很壓抑,阿樂跟在遷墳的隊伍身後,心情也沉重了幾分。
一行人從顧家到了亂葬崗,然後又從亂葬崗到了新墳,這一路走來,就連空氣中都瀰漫著悲傷的氣氛。
阿樂突然就想到,這顧家沒落的時候,此刻這個權傾朝野的右相顧遠崢又是什麼樣的情形,過的又是怎麼樣的生活……
「落棺!」一個尖細的聲音打斷了阿樂的思緒。
阿樂抬頭,看著好幾個棺木緩緩的落下來,等發出一聲十分沉悶的響動的時候,棺木這才是全部放下去了,顧遠崢就在這些棺木前站著,白色的背影在人群中十分的明顯。
然後是落土,掩埋棺木的聲響。
空氣中儘是紙錢飄落的模樣,阿樂只是下意識的一般,將身子往顧遠崢身邊移了移,站在距離顧遠崢五步遠的地方,這才是緩緩的停下來,似乎這樣,就能讓顧遠崢能夠暖和一些。
這種想法一出來,阿樂只覺得心微微頓了頓。
什麼時候,自己竟然有在乎一個人感受的心思了。
或許是這些日子的相處,或許是這些日子與顧遠崢親近,阿樂不是鐵石心腸,自然是有一些微微的觸動的。
這些事,終究是過去許久了,故人不在,自己的日子總歸是要過好的。
阿樂微微抬頭,看著顧遠崢的背影,就這樣看一眼,便就能夠感受到顧遠崢身上那種淡漠的悲傷。
這個人似乎所有的情緒都是十分平淡的,就連這會悲慟都這樣的平淡,也從來沒有見過他有過任何的劇烈的情緒波動,就連現在也沒有。
沒有說不好,只是這樣……
阿樂便是覺得,他心底肯定是壓了許多許多難受的事情,這會才能這樣雲淡風輕的面對這些痛苦。
這會,風微微的吹過來,將地上的紙錢微微捲起來,然後重新散落了一地,更是蕭條了。
從下葬到之後的禮成,阿樂一直都是恍惚的,一直恍惚著回了院子,這會才反應過來一些。
外頭已經是全黑了,今天就是連星星都沒有幾個了,無端的叫人沉悶。
阿樂趴在窗戶邊看了許久,這會當真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就算是眼睛閉上,也都是今天那些畫面,著實是讓人心中不
舒服。
那他呢?
阿樂忍不住的就想到了顧遠崢,不知道顧遠崢這會又是什麼心情。
能將父輩們的墳墓從那樣的地方遷出來,應該心中是十分欣慰的,但同時以前的那些回憶也應該就湧上頭來了,這會再回味一遍,心中定然是不太舒服的。
阿樂想到這裡,下意識的走到門口,將門推開往顧遠崢的房間旁漫不經心的走了幾步。
果然,房間中的燭火還亮著。
阿樂頓了頓,看著顧遠崢的房間微微出神,然後轉頭就往身後的後廚去。
她記得那裡似乎是養著一窩兔子,白白胖胖的最可愛,她剛來的時候還與那些兔子逗趣,白白胖胖的最是可愛了,人若是心裡不舒服,看到這樣的東西,定然是能好一些的。
既然主意想定了,那就是必須要做的。
這會後廚那裡已經是沒有人了,這會天氣冷成這樣,大家都休息了,這顧家這會也沒有人教下人規矩,所以這會也是沒有人守夜的。
這也是方便阿樂了。
裝兔子的籠子在灶房旁邊,還蓋著枯草,似乎是怕兔子冷著,阿樂將乾草扒開,便立馬就露出來好幾隻毛茸茸的兔子,一個比一個可愛。
阿樂在這五六隻兔子身上掃了一圈,然後拎了一隻最胖的出來,將兔子的耳朵一揪起來,四隻腳在空中亂刨,怎麼樣都可愛極了。
「我如果不帶你出來,過兩天你說不定就要被煮了,所以你要感恩,等到了地方好好表現。」阿樂輕聲細語的將說著,與兔子說話還十分的正經,無端的讓人想笑。
想一想畫面,烏黑的晚上,冷風呼呼的吹,一個十二歲頂著包子頭的女孩,偷偷摸摸的在這後廚中偷兔子,還一本正經的與兔子說的話,說是可笑,但也叫人看著覺得有幾分好玩。
這會夜色依舊,但是外邊的溫度卻是又降了幾分。
顧遠崢這會在房間中靜靜的坐著,不百~萬\小!說,也不做旁的,就是微微的看著阿樂曾經見過的那個古琴愣神,眼中沒有想像中的悲戚,而是那種無法形容的孤獨。
門吱吱呀呀得到響動了下,將顧遠崢從自己的神思中抽出來,往門邊看了一眼。
本來緊緊閉著的門,這會被人打開了一條縫,然後就止住了,然後伸出一雙胖乎乎的手。
應該說是一雙胖乎乎的揪著兔子的耳朵,將一個胖乎乎的兔子從門縫中塞進來。
似乎是因為門縫開的太小了,這兔子進來了頭,然後肚子卡在門外頭了,這會似乎是有些不上不下。
顧遠崢饒有趣味的看著這個畫面,嘴邊微微的勾起一抹笑意。
阿樂在門口蹲著,看著兔子的頭好不容進去了,但是身子因為太胖的緣故,這會塞進去就是有些困難了,讓人為難的很。
這還不是最為尷尬的,最尷尬的是阿樂擔心被顧遠崢發現了。
雖然自己做的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但是這會還是有些微微的心虛,臉上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但是幸好,阿樂沒有聽到屋內有任何的響動,應該是顧遠崢沒有發現。
這兔子的頭進去了,就沒有身子進不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