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痛苦的抉擇

    「啊！」

    「用力，對，就這樣，用力！很快就會出來的。」

    房間中不斷傳出陣陣聲音。

    一個穿著亞麻白色長袍，腰間繫著天青色的腰帶，腰帶左邊墜著個上面繡著荷花的素色香囊還有一塊和田玉雕琢的玉佩。腳下穿著一雙皂白色的靴子，原本乾乾淨淨的鞋面，如今已有一層薄薄的塵土了。

    他大約二十出頭年紀，頭上一字月白色方巾束髮。當看到他的容貌時，不得不感慨一聲好一個美男子。

    但現在這個美男子根本就沒有一絲的淡定從容，反而顯得焦急萬分。在院中不停的走來走去，還不時想要衝進房間，但是離門口僅僅幾步的距離就猛地停了下來，右手狠狠的砸在左手手心上，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老爺，麻煩讓婢子進去。」一個丫鬟拎著一桶還升騰起陣陣水霧的熱水對著停在房門口的男子開口道。

    男子連忙讓開，身手之敏捷，很多人都自愧不如。

    本來想趁丫鬟進去的空隙往裡面偷偷瞄一眼的，但是卻被開門的另外一個丫鬟跟攔住了。

    「夫人現在生了嗎？」東方神華知道自己是沒有可能進去的，只希望這個小丫鬟能夠告訴自己一些信息，哪怕一絲的用處都沒有的也好。

    「老爺，穩婆說過不能告訴男人的。」說完就「嘭」的一聲就把門給關上了。還差一點就把東方神華的鼻子給撞到了。

    看著離自己眼睛不到一寸的房門，東方神華真的是敢怒不敢言啊，只得生氣的往院中走過去。

    但是房間裡面還不時傳出妻子痛苦的聲音。

    東方神華抬頭看了下天空的太陽，他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

    「老爺，您不用擔心，一定會母子平安的。」一個老者站在院中看著眼前不斷走來走去的東方神華安慰道。

    「我能不擔心嗎？都已經一個時辰了，那個小混蛋怎麼還不出來啊。真是急死人了。」東方神華對著老者怒道。

    看著自家老爺把火撒在自己身上，老者也不惱。繼續安慰他說：「陳婆婆是煙雨城最好的穩婆，她從沒失手過。更何況您急著只能幹看著啊。」

    聽到老者的話，東方神華一直提在半空中的心也稍微放了點下來。

    畢竟陳婆婆是煙雨城經驗最豐富的穩婆，世代以這門手藝為生的，哪怕是煙雨城百里外的飄雨宗都不敢輕易得罪她。

    因為他們宗門弟子也要生兒育女的，也需要穩婆給她們接生。要是得罪陳婆婆，萬一在給她們接生的時候，出個什麼意外也很正常的。

    聽著房內傳出妻子的聲音，痛苦中透著無法言喻的疲憊，還有陳婆婆不斷指導的聲音。

    雖然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但是既然裡面還有聲音和動靜。那就證明沒有多大問題的，更何況裡面幫忙的還是自家的丫鬟呢。真的要有什麼事，她們早就衝出來了。

    所以東方神華的焦急，是作為一個即將成為父親和妻子為自己生兒育女所承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而心痛的表現。

    時間在東方神華的腳下不斷的溜走，而此時傳出來的聲音卻越來越弱。這下子連老者福伯的眼中也流露出一絲擔心，東方神華更是忐忑不安的站在門外。

    突然房門打開了，一張和善卻疲憊的老臉出現在東方神華眼前，正是東方神華花費大代價請過來的穩婆陳婆婆。

    「東方先生，希望你有一個準備。貴夫人的胎位一直扶不准，如今更是有難產的跡象，你是保大的還是小的？」陳婆婆帶著歉意對著門外的東方神華道。

    聽到陳婆婆的話，東方神華瞬間感覺天昏地暗，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右手撫摸著額頭，眼前一片黑暗，身後的福伯連忙把東方神華扶住。

    但很快東方神華就恢復了正常，他赤紅著眼盯著陳婆婆吼道：「大的要保，小的也要保。只要陳婆婆你能夠讓她們母子平安，我東方神華願意奉上黃金萬兩。」

    看到東方神華這個樣子，陳婆婆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就對東方神華點點頭說：「老身會竭盡全力的，也不想我陳家的名聲在我手中砸掉。」說完就把房門關上。

    看著緊閉的房門，東方神華氣粗如牛，胸口隨著吸氣與吐氣之間不斷的起伏。

    要不是害怕打擾到她們，說不定東方神華就闖進去了。

    「福伯，麻煩你去請劉神醫過來，就說我不會讓他失望的。」東方神華赤紅著眼睛定定的站在門口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才對身後的福伯吩咐道。

    知道東方神華為什麼會這樣吩咐，福伯低聲道了一聲「是」就匆忙的走出去了。

    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如果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陳婆婆對妻子用了什麼藥物吧，不然妻子的聲音也不會越來越大。

    東方神華聽到妻子的聲音慢慢的變得強而有力，心中的擔憂也不曾放下一絲一毫。無時無刻不關注房間裡面的動靜。

    大概一盞茶的工夫，門外的東方神華就聽到一陣慌張的腳步聲。

    房門再次被打開了，東方神華看到陳婆婆雙手滿是鮮血，頓時東方神華感到周圍的空氣瞬間被抽空，整個人都無法呼吸。

    「保大還是保小，沒多少時間了。」陳婆婆雖然看起來還很穩定，但是聲音中的顫抖還是把她出賣了。

    「我說了，保她們母子平安！」東方神華怒吼道。

    「老身無能為力，只能保下來一個。」陳婆婆無力的搖搖頭。

    「求求你了，陳婆婆你是煙雨城經驗最豐富的穩婆，你一定會有辦法的，是不是錢不夠？只要他們母子平安，我所有的家財都給你。求你了。」東方神華突然跪倒在陳婆婆面前哀求道。

    男兒膝下有黃金，但為了妻子和孩子，所有的都是浮雲。

    東方神華抱著陳婆婆的腿，顯得異常狼狽不堪，痛苦的哀求道。

    「老身真的無能為力了，哪怕有一丁點辦法，老身都會用上。咱們沒時間了，不然等下大小都保不住了。」陳婆婆看著抱著自己大腿不斷哀求自己的東方神華虛弱的開口。

    東方神華看了眼房內，雖然什麼都看到。而此時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周文玉似乎也感受到丈夫的目光，也往門外看了過去。

    「保大的。」東方神華在說出這句話後整個人都虛脫的癱倒在門檻上。抱著陳婆婆的雙手也不由自主的鬆開了。

    東方神華被兩個粗使丫鬟拖到門外，看著緊閉的房門。東方神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多麼希望這是一個夢啊。

    「保孩子。」

    「夫君，你要是敢保我，我現在就自殺給你看。聽我說，好好撫養咱們的孩子。」

    房中傳來周文玉的聲音，第一句顯然是對陳婆婆說的，第二句就對門外的東方神華說的。

    「不，我們還年輕，還能繼續生。孩子沒了，還可懷。」東方神華悲慟的在門外吼道，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真的好痛，痛到無法呼吸。

    「六年前仙長曾說過我只能懷一次，以後都無法再懷上了。聽我的，以後好好把咱們的孩子撫養成人，否則我做鬼的不會放過你的。」周文玉的聲音包含著無盡的遺憾。

    東方神華從來沒有如此恨過一個女人，就是六年前帶走姐姐的那個仙姑。但是東方神華不想失去一起從苦難中走過來的妻子。

    「玉兒，我這一輩子都聽你的。但這一次你聽我的，我們不要孩子了，我們去你一直想要去的天涯海角，好不好。」

    「東方神華，你給我聽著，要是真的失去了孩子，我周文玉恨你一輩子。沒了孩子我周文玉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義。你再聽我最後一次吧！要孩子。」周文玉的聲音一開始充滿強硬，但最後卻也變成了苦苦的哀求。

    「陳婆婆，保小孩。」

    「不！」東方神華這次什麼都不管不顧了直接就沖了進去。

    周文玉看到丈夫闖了進來，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她不想丈夫看到她此時面容扭起，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樣子。

    「你怎麼進來，快點出去。」陳婆婆看到東方神華闖了進來，馬上站起來要把東方神華趕走。

    但是陳婆婆一個老婦人那裡有東方神華的力氣大。

    東方神華跪在床邊伸出手為周文玉早已被汗水打濕的頭髮輕輕的梳理著，疼惜的看著周文玉。

    「等你好了，我們就去天涯海角，你一直想要去的，我陪你去，好不好？」東方神華看著床上的妻子帶著無盡的溫柔開口道。

    不斷的絞痛，使得周文玉的眉頭緊皺著。

    聽到東方神華的話，她伸出手撫摸著她心愛的男人的臉龐，然後堅定的搖搖頭道：「要孩子，以後帶她去天涯海角。我真的很想陪著你們一起去啊。」

    淚水再一次把東方神華的視線模糊了。

    「乖！聽我的，我這半年來一直吃藥維持著身體。就算我活下來也最多也不過是一年半載而已。要孩子，好嗎？」

    看著妻子眼中的懇求，東方神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點頭或者開口說出：「好」。

    「之前老身給過夫人用藥，藥效就要過了。到時候孩子大人都保不住了。」陳婆婆不得不提醒他們。

    「要孩子，聽我的，我們家是我做主。」周文玉感受到肚子中的孩子動靜慢慢的變小了，也知道時間不等人

    然後周文玉就無力的推了推東方神華，感受到妻子的抉擇。東方神華只能含著淚默默無言。

    「陳婆婆，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嗎？」東方神華還帶著奢望看向陳婆婆，這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陳婆婆看到東方神華淚眼模糊的樣子，也被他們夫妻兩的情誼所感動。

    於是就低聲道：「除非你能夠從飄雨宗求到金玉丹，但是金玉丹是飄雨宗的鎮宗之寶。你一個普通人想要求到，難啊！」陳婆婆無奈的嘆息。

    「飄雨宗，金玉丹。」原本僅是奢望而已，想不到陳婆婆真的有辦法。

    「玉兒，我現在就去飄雨宗給你求金玉丹，你等著我回來。」東方神華抓著周文玉帶著血跡的玉手說道。

    「陳婆婆，玉兒就拜託你了，不管如何，等我回來一般家財定當雙手豐收。」東方神華對陳婆婆鞠了個躬。

    「你馬上派人去請劉神醫過來，我們兩人聯手可保夫人三天，三天後我們就無能為力了。」陳婆婆囑咐。

    陳婆婆說完就開始準備了，而東方神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妻子，狠心的轉過身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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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