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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易除 心魔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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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匆匆過去,一轉眼天色暗了下來,大宅里亮起燈火。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等了整整一個下午終於輪到自己挨板子,陌少卿反倒從容起來。自然老天爺夠給他面子,此時又到了吃飯的時辰,他心裡明白,要是不能讓那劉老夫人開開心心吃飯,他這頓軍棍恐怕要比別人多挨幾下。

    跟在一個兵丁身後來到那老夫人的房間門口,一個衣著華麗正、滿面慈祥的老太太正坐在房間裡,她面前是一桌好菜,左右是四個年輕貌美的侍女服侍。那桌好菜有酒有肉,葷素搭配均勻,做法精美新奇,讓人看上眼並有胃口,不知那老夫人怎麼就食之無味。陌少卿餓了一日,見到那桌好菜,胃裡頓時咕咕直叫,一時垂涎欲滴。

    那兵丁站在門口恭恭敬敬拱手道:「老夫人,大夫給您看病來了。」

    那老夫人沒有請陌少卿進屋,皺著眉問道:「我兒回來沒有?他怎麼不來陪我吃飯?」

    兵士答道:「回老夫人的話,將軍公務在身這幾日都住在軍營里,不能回府來陪您吃飯,請老夫人諒解。」又道:「不過將軍剛剛還派人來問候老夫人。」

    那老人一聽唉聲嘆氣道:「什麼公務在身,在忙也不能不回家呀,派個人來算怎麼回事?我都兩天沒有見到我兒了,他有沒有好好吃飯?夜裡有沒有給他蓋被子?」這一連串的發問處處透露出一個母親疼愛兒子的拳拳之心,讓那軍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陌少卿看那老夫人不像刻薄之人,再聽她和那軍士對話,心中一時感慨不矣,那老婦人得了什麼病,他好像已經有了些頭緒。只聽那老婦嘆了聲,揮了揮手道:「這飯我也不吃了,都撤了吧。」

    老婦不肯吃飯,可急壞了身邊的侍女,站在她左邊的侍女輕聲勸道:「老夫人,你已經一天水米不進了,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您多少吃一點吧。」

    老婦道:「不知怎麼的,我這心裡堵得慌,撤了吧。」說完轉頭對門外的兵士道:「讓大夫也回去吧,今日我累了,明日再讓大夫來給我看病。」

    陌少卿理解那老婦人的心情,那麼多大夫折騰了一天都沒什麼結果,擱在任何人身上早都厭煩了。只是那老婦人恐怕不知道,她這裡一句話,陌少卿就要挨板子。且不說別人是否治好了老婦人的病,至少人家盡了心力,可自己呢?他倒好,都沒開口說句話就被老婦人拒之門外,這頓板子那還不挨得結結實實。

    曾記得呂品忠和他說過,妖魔易除,心魔難除。陌少卿不想挨打,他心想不如賭上一把,並大步闖進那老婦人屋裡道:「這麼好的酒菜,老夫人要是不肯吃豈不是白花了銀子。」他話不多說坐到那婦人對面,而後抬頭對婦人身邊的侍女道:「麻煩幾位姑娘給在下添雙筷子。」

    那老婦人身邊的侍女見陌少卿如此大膽,一時看傻了眼,門外的那軍士見陌少卿不守規矩,大罵道:「放肆,你敢衝撞老夫人,看樣子是不想活了。」說罷一揮手喊來兩個武士指著陌少卿大喝道:「給我把這個人拿下。」

    武士動手在即,那老婦人卻抬手道:「退下。」兩個武士不敢不從,忙拱手退出門去。老婦人轉頭對侍女笑盈盈道:「去,給這位小先生添副碗筷。」幾個侍女這幾日還是第一次見到老婦人展露額眉,於是,其中一個侍女高高興興按老婦人所言辦事去。

    待侍女拿來碗筷,陌少卿一點不見外,邊吃邊道:「老夫人你有所不知,為了給您看病,我都在您府上等了一天了,都快餓死我了。」

    老婦人果然不知那姓劉的參將為了給她看病費勁了心思,她一臉愕然道:「有這事?我怎麼不知道。」說完看了看身邊的人。身邊的人顯然都知道怎麼回事,紛紛把頭低下。

    要是把事情告訴那婦人,倒是一時痛快了,可此舉絕不是君子所為,更會得罪眾多人,到時候對他沒任何好處。陌少卿笑道:「您兒子孝順,有些事情他怎麼會讓你知道呢?」

    說起自己的兒子,婦人一臉和藹自豪道:「我這一輩子,最驕傲的就是有這個兒子,我這兒子命苦呀,他剛出生不久,他爹就病死了,是我一手把他拉扯大,他沒讀過書,沒什麼見識,我心想,只要他一生平平安安,我就知足了,當初他要從軍,我是一百個不放心,好在他上進,我怎麼都沒想到,像我們這樣的尋常百姓人家,也能出個將軍。」孩子爭氣對父母而言是一生最大的驚喜,陌少卿能從老婦人言語中聽出她全部的驕傲。老婦人話鋒一轉,深吸一口氣道:「我這幾日不知道怎麼的,吃什麼都沒有胃口,我兒孝順給我請了那麼多大夫也沒把我治好,大夫,你說我到底得了什麼病?」

    聽了老婦這番話,陌少卿更確信自己的判斷,他微微笑道:「老夫人,您的確得了病。」

    老人家誰都怕提一個「病」字,老夫人「啊」一聲道:「大夫,那你說我這病能治好嗎?」

    陌少卿放下筷子認真地道:「當然能治好,老夫人,不如咋們邊吃邊說。」說著給一旁的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一看趕忙給老婦人盛了碗米飯。陌少卿往婦人碗裡夾了些菜道:「老夫人,您這病就得好好吃飯,只有這樣,你的病才能好。」

    老婦人看了左右之人一眼笑道:「你和她們一樣就知道哄我開心。」

    老婦人嘴上雖然這麼說,卻言不由衷高高興興開始吃飯。找了那麼多大夫都沒有治好婦人的病,陌少卿三言兩語就讓婦人開口吃飯,婦人身邊的侍女及門外的軍士大喜,人人對陌少卿投出佩服的目光。其實不是陌少卿比別人高明,他只不過比別人更有耐心傾聽。老婦人的病不在肉體上,而是在心裡,她心裡痛快了自然就會乖乖吃飯。醫者能治好病人肉體上的病痛,卻未必能治好別人心裡的病。或許有人覺得心病不如肉體上的病痛致命,有如此見解之人實在孤陋寡聞,他們怎知肉體上的病痛只是一時,心裡的病痛卻會相伴一生,讓人抑鬱甚至因此喪命。之前挨了打的那些大夫並不是他們醫術不夠精湛,而是因為他們只看重病人肉體上的病痛,而忽略了病人心裡的痛苦,自然不能對症下藥。如此看來,他們挨了打實在有些冤枉。

    在旁人眼裡,這老婦人或許平凡,在陌少卿看來,她骨子裡有種說不出的氣質。家風、家教看似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其中的內涵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仔細看看眼前這位母親就知道,那姓劉的參將能做上高官不是巧合、不是運氣,其中有值得讓人深思的原由。

    和老婦人簡單的幾句對話,陌少卿覺得她是個明白事理之人,就不再繞彎子,直言道:「老夫人,你的病在心裡,而不在肉體上,自古忠孝兩難全,你兒子是朝廷命官,一邊是家國天下,一邊是養育之恩,如果是你,你該如何選擇?老夫人你是明白事理之人,在下的話你應該能聽明白。」

    陌少卿的話說到老婦人心裡去,老婦人想了想,慢慢放下碗筷道:「先生小小年紀,沒想到竟能看透老身的心思。」婦人嘆了口氣道:「為人父母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我兒出息給我置辦了這麼大的房子,又給我安置了丫鬟、下人聽我使喚,可日子好了,他卻越來越忙,當初他去從軍一走就是十五年,我都以為他死了,現在可好,我已經一把年紀了,有今天沒明天的,我就想在臨死前讓我兒多陪陪我。」

    老婦人心裡想的不過是天下所有父母都有的私心,陌少卿安慰道:「老夫人身體健碩,要是好好調養,再活四十年也不是不可能。」

    老婦十分高興,笑道:「老身知道先生是在安慰我。」她忍了忍道:「大丈夫先國後家,這個道理我明白,我兒是朝廷命官,朝廷信任他才把他派到天井關駐守,我這個做母親的原本不該托他的後腿,可我......可我......」老婦人一時動容,淚水在眼角打轉。她儘量調整好情緒,停了片刻道:「我聽下面的人議論,最近好像又要打戰,將軍百戰死,這幾日我連他的面都見不到,我這心裡每日提心弔膽,下面的人又不願和我多說話,早知道是這樣,我寧可讓他做個普通百姓。」

    這才是老婦人真正的病因,話說開了,陌少卿才能對症下藥,他道:「不瞞老夫人,不久之前,我剛辭別父母離開故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親情對每個人而言都是最珍貴的禮物,陌少卿也需要別人傾聽,而後治癒心中的傷痛。老婦人聽陌少卿講述自己的故事,頃刻間並與陌少卿更親近。陌少卿沒有再多說自己的事,微笑道:「恕我直言,夫人既然擔心自己的兒子,就該時時刻刻保重身體,不讓你的兒子有後顧之憂,試想你的兒子在前方一面要領兵打仗,一面還要為你分心,如此左顧右盼,他哪有那麼多的精力?老夫人你心情不好不願吃飯,對你兒子而言就是天大的事,戰場無情,他要是因為擔心你而判斷失誤,損失的不僅是大宋千百個將士,還有可能是你的兒子,到時候你怎麼辦?哪個母親不希望兒子每天陪在身邊,老夫人你這點私心一點不為過,可你想過沒有,你這不是愛惜你的兒子,而是在害你的兒子呀,天下總有太平無事的一天,只要老夫人你好好活著,等天下太平了,你兒子就能回到你身邊天天陪著你,你說是不是?」老婦人越聽越內疚,臉上逐漸露出懊悔之色。世上像婦人這般的父母比比皆是,但為圖生計,有時候即使子女有心在身旁盡孝,卻奈何生活所迫身不由己。陌少卿不失時機的道:「其實老夫人你也不必太過自責,只要做母親的高興,就是兒女們最大的心愿,你要是願意聽我的,不妨我給你出出主意?」陌少卿處處為老婦人著想,老婦人當然願意聽他的。見老婦人看著他,陌少卿一笑道:「老夫人,你住在這麼大的宅子裡,這宅子裡面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要不給自己找點事情做,那還不無聊死,我看院子裡有那麼多的花花草草,你要是閒著無聊,不如出去賞賞花,或者讓下面的人陪你出去逛逛街,看看街上的熱鬧,你要是覺得這樣還是無聊,那就到關上走走,如此,對你的身體也有好處。」陌少卿見婦人屋裡有書架,一直上面擺放著許多書,再道:「夫人你不是說你兒子沒讀過什麼書嗎?你這屋裡有這麼多好書,何不讓身邊的侍女多給你讀一讀,以後你好教授給你孫子,說不定將來你家還能出個狀元,那豈不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聽了陌少卿的話,老婦人一掃心中陰霾道:「先生果然高明,老身在此謝過先生。」

    身為大夫,治癒病人的病痛,陌少卿心中甚是滿足,拱手道:「舉手之勞,老夫人不必客氣。」此時天色已黑,陌少卿忽然想起來他和洪豹、杜鵑師徒有約在先,王行之還在城外等待,他一直停留在關內,說不定三人都急成什麼樣了。想到這,陌少卿站起來拱手道:「老夫人,你的病已經痊癒,在下這就告辭了。」

    婦人有些捨不得陌少卿,笑道:「今日天色已晚,先生何不在寒舍小住一晚,有什麼事明日再去辦不遲。」

    陌少卿道:「事情緊急,多謝老夫人好意。」

    婦人見陌少卿執意要走,不好強留。她一揮手命侍女拿來些銀錠,站起來道:「先生,這裡有些銀子,請先生務必收下。」

    陌少卿一看是二百里紋銀,就算給一百個人看病也用不了這麼多銀子,並推辭道:「夫人給我這麼多銀子,我怎麼好意思收呢?在下既沒有診脈,又沒有開方子,我看這銀子就算了吧。」

    婦人道:「先生對老身說的話字字千金,區區二百兩銀子算得了什麼,這些銀子是老身一片心意,先生若不收,叫老身於心何安。」

    既然難以推辭,陌少卿並道:「老夫人如此抬愛,在下並收下這些銀兩。」說罷包好銀兩,在一個兵士引路下離開那所大宅而去。

    走在坑坑窪窪的街道上,不知為何,陌少卿心中忽然一陣淒涼。他轉身回頭望去,老婦人的大宅子淹沒在各家各戶燈火通明之中。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他能想像,此時此刻,在外忙碌了一天的丈夫回到家中,把孩子抱在懷裡那種歡聚簡單的幸福;他能看到每個做妻子的見到丈夫回到家中那種安心因而嘴角露出託付終身的笑意;他更能看到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盡享天倫。人生在世有太多的不得意,細想起來,只要心裡在意的人平平安安,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和那姓劉的老婦人萍水相逢純屬一場偶然,陌少卿可以肯定他和那老婦人之間不可能有第二次見面的機會,不過,這次偶然的遇見既巧合有充滿樂趣,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每個人的一生都是由無數個巧合與無數必然的結果構成的,或許是一件件事,或許是一個個人。時光誠然如白駒過隙,在感嘆聲中,少年人不知不覺就白了頭,可有些人,有些事卻不會被時光掩埋,反而將因為時光的雕琢更加光輝燦爛。

    陌少卿忽然有些不一樣的心得。再有名的雄關,如果沒有英雄的豪情,那只不過是一堵用石頭堆起來冷冰冰的城牆,而每一面沾染英雄血性的城牆都是由無數普通百姓的汗水與辛勞壘砌起來的。千年不朽的文明,離不開歷代先民的上下求生;一寸寸山河,忘不了鐵馬冰河的崢嶸歲月。歷史是由一個個鮮活的人物構成的,前進的路在何方,也將由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做出選擇。人們嚮往泰山,是因為泰山腳下的孔孟之道;人們讚頌江河,是因為人們總能征服她倔強的脾氣,把一片片荒原變成塞上江南。即便世上沒有人,青山依舊挺立,江河一樣流淌。只關注事物的表象,卻看不到內涵,不過是目光短淺的淺薄之人。他的無知在於,他的眼睛欺騙了他的內心,任何的繁華與美好,都應有心去細細體會,而不是僅限於表面的光彩。

    天井之行對陌少卿而言應該說是在錯誤的時間來到一個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地方,按理說這種巧合本不可能激盪出任何火花,沒想到卻因一場奇遇完全改變了結局。的確,人活在世間每往前走一步都是種修行。他應該感謝王行之,這一個月的江湖磨礪讓他苦不堪言,直到今夜,他終於可以開懷大笑一次。

    正想揮手與天井關告別之際,一個熟悉的背影從眼掠過,儘管只是眨眼間的功夫,陌少卿卻看得清清楚楚,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左鐵木。只見左鐵木步伐匆忙,身後跟著一個個頭不高,商賈打扮的人,二人均神色匆忙,好像正要去辦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前夜的遭遇猶在眼前,陌少卿深知左鐵木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昨夜左鐵木栽在他的手裡丟了面子,這個仇左鐵木必報無疑。此刻要是左鐵木撞上,他可不是對手。好漢不吃眼前虧,陌少卿轉身朝另一邊走去,想儘可能離左鐵木遠點。剛走了幾步,又不自覺停住腳步。無奈他是個好奇心很強的人,他的理智終究敗給了好奇心。他心想,左鐵木無惡不作,這麼晚了鬼鬼祟祟出現在街市上,不知道在搞什麼鬼,不如跟上去看看,他稍作猶豫並朝著左鐵木遠去的方向追去。

    他一路上光顧著追蹤左鐵木與那人的行蹤,全然未留意自己已經走到一處僻靜之所在。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左鐵木與那人在一所小院門前停了下來,二人左顧右盼見四下無人,左鐵木上前敲開院門,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小院。

    待小院大門關上,陌少卿趕忙跟上去。走到門前一看,那是一座用茅草搭成的小院,可謂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與普通的農家院子沒有什麼區別。仔細算起來,這是陌少卿和左鐵木第三次見面,僅憑當年廉頗廟中那一幕和前夜驛站中的對峙,陌少卿對左鐵木的為人並深惡痛絕。像左鐵木這種機關算盡惡貫滿盈的人,怎麼可能跑到一個普通的農家小院來,這更能說明背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見院裡亮著燈,並悄悄爬山牆頭朝院裡看去。剛探出頭,就看四個手持長劍穿長衫的漢子在院子中把守,另一個穿長衫帶劍的漢子正將左鐵木和那人引到茅屋的正廳中去。從院子外面看,這座小院似乎沒什麼特別之處,原來裡面殺機四伏別有洞天,果然江湖險惡,陌少卿大驚,一時血脈膨脹一顆心不禁砰砰直跳。

    這時候,院子裡傳來說話的聲音,一人道:「莊主,客人到了。」

    聽到有人說話,陌少卿稍作鎮定又往院子裡看去。一個神采飛揚氣度不凡的漢子打開房門客客氣氣拱手對隨左鐵木來的人道:「馮兄,在下恭候多時了。」說罷讓出一條道,擺手道:「馮兄請進。」來人躲躲藏藏,似乎有些慌張,他遲疑片刻這才邁開步子大步走進屋。等來人進屋後,那漢子一抬手,左鐵木上前把房門關上,與那五個帶劍的武士一起在門外等候。

    左鐵木是寧國山莊的下屬,能讓他乖乖在門外聽命之人,必定是鮑玉龍本人。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有鮑玉龍這樣一位人中美玉、天上蛟龍坐鎮,這座小院自然而然並多了幾分王霸之氣。早就聽江湖傳言鮑玉龍已經到了天井關,有幸一睹鮑玉龍的風采是多少江湖中人夢寐以求的事,陌少卿不想過多涉入江湖之事,沒想他越想躲反而越躲不開。此次鮑玉龍到天井關是衝著太行二十八寨和威虎寨而來,與他會面之人不是二十八寨或威虎寨中人,就是與太行、王屋兩地英雄有利害關係之人。陌少卿和洪豹相識一場,他不願意看到威虎寨遭人暗算,既然無意間讓他撞上,他心想,不如聽聽鮑玉龍和那人說些什麼再做打算。

    他見院牆側面有扇窗,並摸到窗口,用手指在窗紙上面戳出一個小孔朝屋裡望去。房間裡只有兩個人和一桌酒菜,江湖在鮑玉龍臉上留下沉著自信的痕跡,舉手投足間,就能從他身上看到身為寧國山莊莊主的威儀。再說那來人,來人生得虎背熊腰,雙臂粗壯而下盤紮實,看得出腿腳上的功夫不弱。那人的年紀和鮑玉龍不相上下,兩人見了面沒太多拘束,由此可見二人相識已經不是一天兩天。

    但見兩人走到酒桌前,鮑玉龍親自滿上兩杯酒,端起酒杯道:「馮兄,你我多年未見,咋們先幹了這杯酒再說。」鮑玉龍何許人也?他親自給那人倒酒,並是給足了那人面子,誰知那人卻站在桌前一動不動,著實令人費解。見此情形,鮑玉龍不但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一聲坐下來不慌不忙道:「馮兄,你我相識多年,我的為人你難道不清楚嗎?你儘管放心,既然你如約而來,我一定遵守諾言,保證你平安離開。」直到鮑玉龍說了這番話,那漢子這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啪」一聲把酒杯放在桌上坐了下來。鮑玉龍滿飲一杯,一邊把酒滿上,一邊道:「你我多年未見,不如邊吃邊聊。」

    話言剛落,那人抱手道:「道不同不相為謀,鮑莊主,你有何指教,不妨直說吧。」

    鮑玉龍嘆一聲道:「想當初你我是無話不談的朋友,沒想到如今見了面,竟隔了一座山。」

    那人苦笑一聲道:「世道變了,人心也跟著變,鮑莊主一心攀附權貴,這些年閣下雖然一直以江湖中人自居,卻做著朝廷的鷹犬,今日的寧國山莊大權在握,鮑莊主你想讓誰死,誰就得死,馮某向來不屑與官府中人來往,那就只好躲得遠遠的,免得成為別人平步青雲的墊腳石。」

    鮑玉龍聽了這話,臉色很是酸楚,他解釋道:「大丈夫當以國事為重,天下亂了那麼多年,致使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當年我之所以選擇為當今聖上效力,是希望儘快結束諸侯割據動盪不堪的局面,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我這麼做有何過錯?別人不理解我,怎麼馮兄你也不理解我?」

    那人道:「說的真好聽,鮑莊主,我且問你,這些年,寧國山莊為了幫趙匡胤剷除異己殺了多少江湖上的英雄好漢?難道你心裡沒有一點愧疚嗎?」

    鮑玉龍道:「要做成大事難免有人會死,今日的大宋四海昇平,百姓都能安居樂業,這樣的結果難道不是你我一直期盼的嗎?」

    那姓馮的人「哼」一聲道:「鮑莊主,馮某不過是一介江湖草莽,只知道身為江湖中人要講江湖道義,在下沒有你那麼多雄心壯志,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煞費苦心把我找來,不僅僅是為了和馮某說這些的吧?」

    鮑玉龍深吸一口氣道:「那好,我們言歸正傳。」他停了片刻道:「在下此次把馮兄請來,是想請馮兄幫在下做件事。」

    那人打量鮑玉龍一眼道:「馮某武功低微,鮑莊主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鮑玉龍微微一笑抱手道:「馮兄此言差矣,馮兄德才兼備廣交天下朋友,在太行二十八寨的英雄好漢當中,除了飛馬寨寨主齊石和石門寨寨主沙威天,馮兄是唯一說得上話的人,在下請馮兄來,是為了二十八寨之事。」

    聽了這話,那人變得臉色鐵青一掌拍在酒桌上站起來喝道:「我當你安的什麼好心,原來你想打二十八寨的主意,姓鮑的,我告訴你,別以為你寧國山莊一手遮天就能為所欲為,我二十八寨也不是軟柿子,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

    雙方言語不和,鮑玉龍急忙站起來道:「馮兄別激動,先聽我把話說完。」

    那人道:「還有什麼可說的?我姓馮的既然來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事情走到這一步,鮑玉龍深感遺憾,他慢慢坐下來道:「太行山的武林人士個個都是英雄好漢,二十八寨為抵禦遼兵進犯立下了汗馬功勞,這些年,正是因為二十八寨的英雄豪傑在北方配合邊關將士有效牽制遼兵,大宋才能安心把目光放在江南,從而為一舉蕩平江南解除了後顧之憂,而今江南已經平定,朝廷不日就會出兵太原,天下一統指日可待,不瞞馮兄,朝廷已經把江湖之事全全交由寧國山莊處置,眼下朝廷真是用人之際,二十八寨的英雄豪傑不趁此機會投效朝廷為朝廷效力,更待何時?」

    那人冷笑道:「二十八寨抵禦遼兵保境安民,那是替天行道的俠義之舉,朝廷用什麼人,做什麼事那是朝廷的事,與我等何干?」

    鮑玉龍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馮兄雖然是江湖中人,卻也是大宋子民,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個道理不用在下說,馮兄應當明白,多年的戰亂早已耗盡天下民財,大宋剛在廢墟中新生,可以說極度虛弱,眼下內憂未除,外有強敵在旁,天下人若不齊心協力,這大好河山,只怕遲早有一日將拱手送與他人,馮兄口口聲聲忠孝仁義,難道對江山社稷百姓福祉,你就沒有一絲一毫的責任嗎?」鮑玉龍這話說得擲地有聲,頗有英雄之氣。之前陌少卿與寧國山莊有過交集之人,大都沒給他留下什麼好印象,鮑玉龍此言一出,一時令陌少卿欽佩不矣。那姓馮的漢子聽完鮑玉龍這番話,一時啞口無言,一身火氣頓時消失,慢慢坐下。鮑玉龍思量片刻,誠意滿滿道:「這些年,二十八寨自相殘殺,連累了多少無辜百姓,太行二十八寨的英雄好漢固然對大宋有功,但二十八寨嘯聚山林劫富濟貧公然與朝廷作對,其過也不小,二十八寨眾英雄此時若能迷途知返日後盡心為朝廷效力,或可功過相抵免除朝廷責罰,如若執迷不悟,勢必引來朝廷重兵圍剿,到時候二十八寨眾英雄不但自身難保不說,只怕還會落下一個亂賊的罵名,真到那時,豈不是毀了二十八寨眾英雄用身家性命換來的聲譽。」

    太行二十八寨在江湖上有今日的地位,是眾豪傑與遼兵浴血拼殺換來的,自然誰都不想成為亂賊。聽了鮑玉龍的話,姓馮的不再是底氣十足,他壓低音量道:「太行二十八寨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是江湖中人有目共睹的,二十八寨的名聲也不是誰想毀就能毀了的。」

    鮑玉龍道:「那是自然,可馮兄你別忘了天下是大宋的天下,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如今人心思定,天下太平是大勢所趨,誰要是跟朝廷過不去,那就是跟大宋千千萬萬百姓過不去,識時務者為俊傑,二十八寨的英雄豪傑都是俠肝義膽之輩,我想不會逆天而行,自取滅亡。」見那姓馮的不答,鮑玉龍站起來走動幾步,一轉頭道:「在下知道馮兄與其他二十七寨各位寨主交情匪淺,所以想請馮兄給飛馬寨齊寨主和石門寨沙寨主帶句話,希望二位寨主以大局為重早日歸順朝廷,各位寨主若肯率眾來歸,我鮑玉龍可以保證,朝廷一定會論功行賞,絕不會虧待二十八寨的英雄。」說罷,他煞費苦心道:「我鮑玉龍是江湖中人,和馮兄說這番話也是為二十八寨各位江湖朋友的前途命運著想,當然,在下知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二十八寨的英雄日後何去何從無需聽鮑謀的吩咐,不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要是各位寨主不聽勸,日後就別怪鮑某隻能秉公辦事。」

    聽到這裡,那人抱手道:「多謝鮑莊主好意,你的話馮某一定帶給齊、沙兩位寨主,但有些話馮某要事先說明白,我來此和你見面,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可以幫你帶話,卻不會與你為伍,江湖事江湖了你是知道的,各位寨主是不是願意聽你的話,那都與我無關。」

    鮑玉龍要的就是這句話,他端起酒杯道:「一言為定。」

    那人舉杯飲盡,大喝道:「就此別過。」說罷,推開門趁夜色而去。

    趴牆角偷聽別人說話實在有失風度,不是君子所為。就在那人出門的同時,陌少卿從窗口離開,免得被發現惹上麻煩。從那人和鮑玉龍的對話中可以得知,那人姓馮,是太行二十八寨其中一位寨主,在二十八寨當中,此人應該是頗具實力的人物。可惜陌少卿對江湖事知之甚少,那姓馮的到底是何方神聖,只能等與洪豹等人會合以後詳細詢問。

    他原以為那姓馮的和鮑玉龍見面,必是密謀什麼對二十八寨不利之事。聽了二人的對話這才知道,那人和鮑玉龍都是光明磊落的好漢,只不過他們一人居廟堂之高,一人處江湖之遠,秉持不同的為人處世之道,久而久之就成了死對頭。有道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古往今來,因政見不同分道揚鑣的例子不勝枚舉,細說起來,許多事情哪有什麼對錯?一切不過是選擇而已。寧國山莊為朝廷辦事,遵循的是朝廷律法,江湖中人快意恩仇,自有江湖規矩約束。鮑玉龍說的一點沒錯,太行二十八寨的英雄豪傑雖然是江湖中人,但他們首先是大宋子民。俠之大者,利國於危難,救民於水火。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句話,鮑玉龍說的鏗鏘有力。身為江湖中人,他以國事為重,江湖規矩次之,在江湖中人眼中,他自然就成了朝廷的鷹犬,而在百姓眼中,他卻不失為大俠。

    陌少卿因對左鐵木所作所為不滿,就在心裡把寧國山莊全盤否定。聽鮑玉龍頗有見地之言,觀其謙謙君子之行,陌少卿一時感慨萬千。對跟錯、正與邪、忠和姦,豈能聽風就是雨,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他不過聽江湖中人說了幾句對寧國山莊不利的話,自己並不假思索跟著人云亦云,他想做個正人君子,若以此行事,那跟小人有人區別。好在今夜有此奇遇,讓他看清了鮑玉龍,也儘早看清了自己。

    半輪明月掛在天上,給人以寂寞孤獨之感。夜深了,街市已散去,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不由得使人產生些許莫名的恐懼之感。王行之還在關外等候,一直等不到他出關,不知道心裡該多著急。此時此刻,該如何出關成了陌少卿最煩心的事情。他不是能夠飛檐走壁,想去哪就能去哪的江湖俠客,出關的城牆對他而言是難以逾越的屏障。他嚮往快意恩仇自由自在的江湖歲月,他心想,假如自己也會武功,未嘗不是一件美事。可他知道,習武之人不僅需要天分,還需長年累月的刻苦修行。一本醫書他尚且不能完全讀懂其中三味,他哪有心思再去練就一身武功?倒不如好好做個大夫,救死扶傷與人方便,為他人解除病痛的同時實現自己遊歷天下的夙願,這才是他的江湖之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身上的灑脫之氣漸無,取而代之的是猶豫不決、優柔寡斷。堂堂男兒,行事當果斷利索,扭扭捏捏反反覆覆,往前走三步,卻又向後退兩步,如此左顧右盼來回折騰,豈不是在空耗時光?世事本無常,江湖道義忙。有些事他大可不必在意,只要無愧於心,盡可放手去做,至於是對是錯,何不交由時間去評述?想得太多,反而捆住了自己的手腳,其結果是伸不出手,邁不開腿,怕這怕那,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何必活得那麼累。

    還是那句話,劫難可度,心魔難除,道理講一千遍,要是過不了心裡那道坎,說什麼都沒有用。他一直覺得,王行之是不是響鼓,需要一把重錘來檢驗,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算了吧,想的再多只會平添煩惱。陌少卿回過神來,卻感覺背後有雙眼睛一直在盯著他。或許是因為夜太黑,又或許是因為人對未知事物的恐懼,他不敢回頭看,咬著牙,腳步越走越快。


    夜色煞人,讓人覺得以渺小無助。他不知不覺握緊拳頭,掌心裡都是汗水,連呼吸變得也越發急促。忽然間背後吹來一冷股風,一時涼得他透徹心扉,好像全身每一個毛孔都能感覺到刀割般的痛。

    世上本無什麼鬼怪,都是人在作祟,他停下腳步大著膽子轉頭朝身後望去。夜色下眼前一片漆黑,難道是他自己把自己給嚇了不成?他稍稍鬆口氣剛一回頭,一條黑影落在跟前,不等他有所反應,一隻寬大的手掌並掐住他的喉嚨將他向後推,跟著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真是冤家路窄,鷹爺正想找你呢,臭小子,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是左鐵木的聲音,陌少卿只覺得喉嚨一陣劇痛,幾乎沒有辦法呼吸。他抬頭望去,左鐵木的臉上得意中帶著幾分狠辣,全然一副獵人的模樣。見陌少卿臉上痛苦的表情,左鐵木十分暢快,他哈哈大笑一聲,慢吞吞道:「放心,鷹爺一定給你來個痛快的,說吧,臨死之前,你還有什麼話可說?」既然已經落到左鐵木手中,陌少卿只能怪自己不走運,他無話可說。左鐵木見他不僅不說話,目光中反而沒有一點畏懼之色,一時怒火中燒,惡狠狠道:「怪只怪你不識時務,去死吧。」說罷,手指一用力,陌少卿無法呼吸,眼眶中泛起淚花。

    人固有一死,只是就這麼死在左鐵木手裡,未免太遺憾了點。說來遲那時快,就在這時候,一道銀光撕裂夜空向左鐵木席捲而去。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杜鵑,她氣息平穩而沉著,面對強敵目光堅毅而冷靜,手中的鐵劍寒光如雪,咄咄逼人。陌少卿已是案板上的肉,要想從左鐵木手上把他救下來,杜鵑只能逼左鐵木自己去做選擇。倘若左鐵木執意要陌少卿死,那他自己必然躲不開杜鵑致命一擊,結果可想而知。左鐵木愛惜自己的性命,自然不會做賠本的買賣,他斷然不會為了殺陌少卿而賭上自己的性命。姓左的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自顧不暇,放開陌少卿,連連向後退卻。杜鵑趁他立足未穩之際,手裡的長劍一撥,向他腰間掃去。左鐵木混跡江湖多年惡事做盡,他能活到今天,靠的可不僅僅是寧國山莊的庇護。他的輕功天下無雙,江湖上能與之匹敵之人少之又少。杜鵑劍鋒犀利招招致命,左鐵木卻依仗輕功總能化險為夷,儘管杜鵑劍法精妙,奈何總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洪豹不驕不躁從夜色中走了出來,他徑直走到陌少卿身旁停下,與陌少卿一起觀戰。杜鵑忽然從夜色中殺出,左鐵木毫無防備,一時之間處於守勢,有招架之功,難有還手之力。儘管如此,但洪豹知道,以杜鵑現在的武功,她絕不是左鐵木的對手。眼看杜鵑信心滿滿大有乘勝追擊之勢,洪豹不禁憂心起來。他擔心杜鵑中左鐵木誘敵深入之計,提醒道:「徒兒,這姓左的武功了得,你可要擔心了。」

    威虎寨和寧國山莊冤家路窄,誰還不了解誰?經洪豹提醒,杜鵑方才警覺起來,不敢再一味窮追猛打。如此,雙方都能鬆口氣,各自向後退了三步。左鐵木原本打算利用杜鵑年輕氣盛讓她栽個大跟頭,沒想到洪豹的出現大亂了他的計劃,他怒不可遏,陰陽怪氣的道:「洪老頭,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你不在王屋山當你的縮頭烏龜,跑到天井關來幹什麼?」

    洪豹哈哈大笑一聲走上前抱手道:「老夫最近手有點癢,聽說天井關有架可打,所以帶著徒弟到轉一轉。」

    左鐵木和洪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兩人的武功半斤八兩,誰也贏不了誰,還打什麼。不過,今夜洪豹有杜鵑做幫手,她們師徒聯手自然要更勝一籌。自討沒趣的事左鐵木不會做,他「哼」一聲道:「洪老頭,今天晚上算你們走運,咋們走著瞧。」說完,高高躍起消失在夜色中。

    等左鐵木走後,杜鵑把劍收回劍鞘中走到陌少卿跟前道:「陌兄,你怎麼還在關內?王行之他人呢?不是讓你們先出關嗎?他是不是又耍什麼花樣了?」

    陌少卿微微一笑道:「姑娘別誤會,王兄他已經出關去了。」

    杜鵑一聽,撅起嘴罵道:「這個王行之真不是東西,居然丟下陌兄不管,獨自跑了。」

    陌少卿道:「在下和王兄與洪前輩、杜姑娘分別後,本打算儘快出關,沒想到在關口出了點岔子,在下只好讓王兄先出關去。」今日發生的事不是三五句話就能說清楚的,陌少卿心想,不如日後再慢慢與她們師徒細說。今夜,要不是洪豹和杜鵑及時趕到,他性命難保。救命之恩天高地厚,陌少卿拱手對洪豹師徒道:「多謝前輩和杜姑娘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

    洪豹哈哈一聲爽快地道:「江湖中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們朋友,陌兄弟說這樣的話,那就見外了。」陌少卿分別看了洪豹、杜鵑一眼,他的感激之情都在不言中。洪豹輕嘆一聲,眉宇間露出憂慮之色道:「陌兄弟,我看你是一點武功都不會,行走江湖,怎能不會武功呢?我看你聰明好學悟性不差,你我有緣,不如改日我教你幾招,日後危難關頭,也好做防身用。」

    陌少卿對他恭恭敬敬一抱手道:「前輩的好意晚輩先領了,只是晚輩對武學之道一竅不通,就不勞前輩費心了。」

    洪豹想了想嘆道:「學武之人,若不鋤強扶弱以天下百姓為重,即使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讓世人敬仰成為一代宗師,人生在世,最難得一顆俠義之心始終如一,陌兄弟為人寬厚,心地善良,如能不忘初心持之以恆,假以時日,也定能在江湖上成就一番事業。」

    洪豹這句話對陌少卿而言何嘗不是種鼓勵,陌少卿忙拱手道:「多謝前輩抬愛。」說罷,又道:「對了前輩,你和杜姑娘怎麼在這裡?」

    洪豹和杜鵑相互看一眼,杜鵑道:「師傅和我原本打算天黑以後就出關,沒想到遇見一個老朋友。」老朋友?陌少卿心想,難道她說的老朋友是與鮑玉龍見面那姓馮的人?正想著,杜鵑笑道:「陌兄為人光明磊落,怎麼也做起梁上君子偷聽起別人說話來了?」原來他做的事洪豹和杜鵑都看到了,被杜鵑這麼一說,陌少卿一時有些羞愧。杜鵑一看,咯咯一聲笑抱手道:「和陌兄開個玩笑,陌兄別介意。」

    陌少卿正好奇那姓馮漢子的身份,他思慮片刻問道:「晚輩初涉江湖,對江湖上的事不大了解,敢問前輩,和鮑玉龍見面那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洪豹憂心起來,他道:「太行二十八寨陌兄弟應該聽說過吧?」太行二十八寨的事王行之和他說過不少,陌少卿輕輕點點頭。洪豹道:「那人是九龍寨寨主馮難敵,在太行二十八寨當中,九龍寨是除飛馬寨和石門寨以外最有實力的幫派,這些年,飛馬寨和石門寨為了爭奪二十八寨總寨主之位打得不可開交,全賴此人在雙方之間斡旋,要不然,太行二十八寨恐怕早就不復從在了。」原來姓馮的有那麼大能耐,怪不得連鮑玉龍也要給他面子。威虎寨和太行二十八寨比鄰而居,鄰居家裡打得雞飛狗跳,洪豹心裡當然不好受,他哀嘆道:「太行二十八寨如果只是單打獨鬥,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可二十八寨加在一起,就是江湖上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這些年,各方勢力一直在暗中拉攏二十八寨,飛馬寨的齊石,石門寨的沙威天,背後都有勢力支持,要不然,雙方也不會沒完沒了爭了這麼多年。」江湖要是少了爭鬥,那就不是江湖。洪豹停下來苦笑一聲道:「不說了,還是先出關吧,左鐵木的幫手很快就到,到那時,咋們再想出關就難咯。」

    離開天井關與王行之會合以後,因擔心左鐵木帶人追來,四人不敢多做停留,匆匆原路返回。夜路難行,陌少卿四人在夜色下艱難跋涉一個時辰,直到離天井關已經很遠,方才停下來休息。當晚露宿於山林間,隔日清晨,歇息了一整晚的四人神清氣爽,往回走的路頓覺寬敞起來。

    又回到那間廢棄的驛站,王行之搶在陌少卿三人前,第一個走了進去。他前腳剛踏入驛站,一把寒光凜凜的鐵劍並迎面刺來。王行之嚇得魂飛魄,本能的向後退去。歐陽春雪手裡的鐵劍在離王行之喉嚨只有兩寸時停了下來,她只要輕輕動一動手指,王行之立刻就會血濺當場。

    前日是杜鵑,今日是歐陽春雪,如何兩日間那麼多人想要他的命?王行之驚魂未定,勉強一笑問道:「歐陽姑娘,你這是幹什麼?」

    歐陽春雪目光如炬喝道:「說,你幹什麼去了?」

    歐陽春雪的問話無疑就是半夜敲門的鬼,王行之心虛不已,呵呵一聲拱手道:「姑娘別誤會,我什麼都沒幹。」

    依眼下的情形來看,定是周玉平把當日事情發生的經過告訴了歐陽兄妹,要不然,歐陽春雪不會生那麼大的氣。自從和王行之見面那一刻起,杜鵑並一直和王行之過不去,這時候卻一反常態站出來「哎」一聲提劍一指歐陽春雪道:「你這人怎麼蠻不講理?要打架是不是?」

    歐陽春雪正在氣頭上,她瞟了杜鵑一眼道:「是我蠻不講理還是你蠻不講理?」她的目光回到王行之身上,喝道:「你怎麼不問問他都做了什麼好事?」

    洪豹和周玉平是故交,要是杜鵑和歐陽春雪打起來,他和周玉平臉上可都不好看。洪豹急忙走上來拱手對歐陽春雪道:「姑娘,大家都是江湖上的朋友,何必為一點小事傷了和氣。」

    話音剛落,只聽一人道:「洪兄說的是。」陌少卿等人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周玉平面帶笑容與歐陽夏風迎面大步走來。故人相逢好不愜意,洪豹和周玉平看著對方大笑起來。周玉平一揮手命歐陽春雪把劍撤去,對歐陽春雪道:「這位是威虎寨的洪寨主。」說罷,對洪豹拱手道:「小徒無禮,在下替她向洪兄陪個不是。」

    洪豹是江湖上的英雄前輩,歐陽兄妹敬重於他,拱手齊聲道:「晚輩參見前輩。」

    歐陽兄妹禮數周到一看並知出自名門,洪豹看分別了兄妹二人一眼哈哈一聲對周玉平道:「這兩個小朋友一表人才頗有江南習氣,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呀,恭喜周大俠,荊楚鳳秀盟後繼有人咯。」

    周玉平道:「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洪兄是做師傅的,在下也是做師傅的,做師傅的哪個不是兢兢業業,這其中的冷暖,你我自知。」周玉平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足見一個嚴師對後輩的期望之心,洪豹感同身受,不禁點了點頭。這話歐陽兄妹和杜鵑聽了之後,心中萬分感激,同時覺得肩上沉甸甸的。

    周玉平精神煥發,看樣子,他身上的餘毒已經完全清除。陌少卿拱手道:「周前輩,看來你身上的傷已經無大礙,既是如此,晚輩並放心了。」

    當日王行之雖然迷途知返,但他的所作所為,放在任何人身上,恐怕也不會輕易就能忘掉。周玉平別有深意看了王行之一眼,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王行之的靈魂,嚇得王行之不敢正眼看他。陌少卿小小年紀,心懷仁慈之心,周玉平對他的為人很是推崇,他走到陌少卿面前拱手笑道:「要是不是陌兄弟出手相助,周某這條命早就交待了,陌兄弟的大恩,周某感激不盡。」說完,回頭對洪豹道:「洪兄,你怎麼到這來了?」

    洪豹道:「在下聽說有人要在半道上對周大俠不利,所以帶人前來相助,沒想到還是晚來一步,好在周大俠吉人自有天相。」

    說到此處,歐陽夏風拱手道:「師傅、洪前輩,此地離天井關不遠,不宜久留,咋們不如換個地方說話。」

    洪豹贊成歐陽夏風的提議,點點頭道:「少俠說的對。」他說完轉頭沖杜鵑使了個眼色,杜鵑心領意會立刻吹了個口哨。

    哨音未散,十餘個手持鋼刀的好漢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眾好漢來到洪豹跟前,提刀抱手道:「參見寨主。」

    那十餘個人一直藏身在驛站四周暗中保護周玉平師徒,卻沒有露出一點蛛絲馬腳,可見武功不弱。洪豹看了眾好漢一眼對周玉平道:「周大俠,真是不好意思,洪某有些要緊的事要儘快到洛陽去辦,只好請周大俠和兩位小朋友先上王屋山。」他一指那十餘好漢道:「這幾個人是洪某的下屬,他們會給周大俠引路。」

    周玉平一聽道:「洪兄,你真不夠意思,你把大家都請到王屋山來,怎麼你這個做主人的卻往洛陽跑?有什麼事不能等和大夥見了面再去辦的嗎?」

    洪豹道:「事情緊急,望周大俠見諒。」

    周玉平不過和他開個玩笑,見他一臉慚愧,笑道:「在下的話洪兄不必往心裡去,有什麼事你儘管去辦,在下在王屋山恭候並是,只是洛陽是寧國山莊的地盤,洪兄此行務必小心。」

    洪豹拍著胸脯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鮑玉龍再聰明,只怕他也想不到洪某會跑到他的地盤上去,再者說,洛陽城裡有不少人是洪某的故交,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他們能保護洪某周全,周大俠不必為洪某擔心。」說完,洪豹轉頭對陌少卿、王行之道:「陌兄弟,不知道你和王兄有何打算?」

    王屋山匯聚天下英雄,此等江湖盛事自然值得去看一看。只是王行之與歐陽兄妹之間有嫌隙,有嫌隙必然產生不愉快,要是因此再發生什麼誤會,那不是自找沒趣。陌少卿道:「晚輩一直想到洛陽去看一看。」說罷,拱手對周玉平和歐陽兄妹道:「前輩,兩位朋友,看來我們只能就此別過了。」

    周玉平師徒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周玉平拱手洪豹道:「洪兄,在下有幾句話想單獨和陌兄弟說,你看......」

    洪豹道:「周大俠請便。」

    既如此,周玉平對陌少卿道:「小兄弟,你跟我來吧。」說完,轉身往屋裡走去。

    跟著周玉平進屋後,陌少卿拱手道:「不知前輩有何吩咐?」周玉平沒有回答,他突然轉身一把抓住陌少卿的手腕。陌少卿不知他意欲何為,詫異的問道:「前輩,你這是......?」見周玉平一言不發,陌少卿心想,周玉平此舉肯定有他的用意,所以陌少卿沒有再說話。

    周玉平為他號了半天的脈,不但不說話,目光中竟慢慢露出意外之色。過了好一會,周玉平放開他問道:「你的內功是誰教你的?」

    陌少卿沒有學過武功,周玉平說的話他聽不明白,反問道:「前輩,你這話什麼意思?」

    周玉平道:「我看你點穴的手法十分高明,一定有什麼高人指點。」

    原來是這樣,陌少卿道:「前輩一定是誤會了,晚輩從來沒有學過武功,至於點穴的手法......」他一笑道:「不是晚輩高明,晚輩自小學習醫術,自然比別人更清楚人體上的奇經八脈,所以才能一擊必中。」

    陌少卿精通醫術,這就能解釋為何他點穴手法高明。周玉平為他把脈時,發現他內息均勻,體內有股雄渾之氣在周身遊走,他少說有十年的內功修為,如果沒有高人指點,這又如何解釋?周玉平不解道:「陌兄弟,難道你不知道自己會武功?」

    這不是笑話嗎?陌少卿道:「前輩何出此言?」

    陌少卿內功修為頗有造詣,他自己卻不知道,這種話說出來誰信?周玉平確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難道是陌少卿在故意說謊?他與陌少卿的確相交不深,但他相信陌少卿不是信口雌黃之人。假如陌少卿當真在撒謊,他都已經把謊言拆穿,陌少卿還有什麼可隱瞞的呢?

    周玉平陷入深思,他心想,萬事萬物千變萬化,可許多事往往萬變不離其宗。武學之道講求氣與力合、力與智合、智與心合,天人合一;行醫之道在於陰陽調和、因人而異、天人相應,這正好與習武之道不謀而合。如此看來,陌少卿不知道自己身懷絕技並不難解釋。

    想到此,周玉平道:「行醫之道和習武之道本是相通的,你從小研習醫術,必定學過鍊氣吐納、修身養性、通經活絡之術,此道正是內功修煉的必經之路。」周玉平猜的一點沒錯,自從開始和呂品忠學習醫術那一天起,呂品忠並要求他每天採集朝露,傍晚沐浴夕陽,十餘年如一日不曾變過。此外,《玄天心經》中記錄了眾多鍊氣之術,他一直以為那不過是些強身健體、有益於延年益壽的方法,他學了之後確實有提神醒目、驅除病魔之效,卻沒想到竟是修煉內功的秘籍。周玉平道:「習武之人,武功招式不過是套路而已,只要勤加練習,用不了多久誰都能學會,內功修為卻大有不同,要想有所作為,非腳踏實地花上十年、二十年不可,陌兄弟小小年紀竟有如此造詣,實在是上天眷顧之人。」

    陌少卿心裡一時五味雜陳,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他剛離開家鄉不到兩個月,卻發現生世間的一切都不是他想像中的那個樣子。他極度渴望向前走,又畏懼前方的路。他不怕路途艱辛,他害怕的是不知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麼。他擔心世間的邪惡會衝破他用了很多年編織起來的美夢,對他而言,那將是致命的。

    周玉平見他悶悶不樂,問道:「陌兄弟,你怎麼了?」

    陌少卿苦笑道:「晚輩祖上幾代行醫,以濟世救人為本分,家母一直教導晚輩,身為大夫,對生命要懷有敬畏之心,他人有所求,必須盡力而為,更不能隨隨便便傷人性命,可晚輩卻違背了她的教導,晚輩總以為世間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誰知道一切都不是晚輩想的那樣,晚輩實在不知道學一身的武功對人對己有何好處。」

    周玉平抱緊世事滄桑,陌少卿的心情他能理解,他哈哈笑一聲道:「看來陌兄弟是家學淵源之人,人生在世多半不如意,依在下看來,要是事事順心,那人活著又有何樂趣可言?世道紛亂,多少人年少時躊躇滿志,結果卻是隨波逐流江湖沉浮,你能想到這些,恰恰說明你不甘心與這個世道同流合污,人的一生,最大的敵人其實是自己,敢於衝破阻礙,踏足禁區之人都需要千百倍的勇氣,人們往往過分關注不好的事情,卻總會忽略身邊的美好,你不必在意世道怎麼樣,只要你覺得對的事,放手去做並是。」

    陌少卿聽後,複雜的心情得到幾分寬慰,他拱手感激道:「多謝前輩教誨。」

    周玉平的話還沒有說完,他道:「武功能殺人,同樣能救人,在這片江湖上,有的時候,即使你是華佗再世,卻一個人也救不了,你若有通天徹地的武功,卻能救更多的人。」陌少卿恍然大悟,一時豁然開朗。周玉平停了停道:「有些事冥冥中自有天意,你有如此造詣,不該刻意迴避,反而應該好好想想如何利用自己的天分造福於世,你大可不必為此煩惱,任其發展並是,至於是福是禍,日後總有答案。」

    陌少卿道:「晚輩明白了。」

    說了這麼多,周玉平覺得自己有些婆婆媽媽,他哈哈一聲道:「陌兄弟年少有為,有些話不必在下多說,望陌兄弟不要見怪。」

    陌少卿道:「前輩言重了,最近諸事不順,晚輩心情一直十分煩悶,今日聽前輩一席話,晚輩覺得輕鬆多了。」

    周玉平輕輕點點頭道:「我看,那姓王的小子心術不正,你和他本不是一路人,你怎麼會和他成為朋友?」

    陌少卿微微一笑道:「王兄他......」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王行之的事只怕他說得越多,只會越描越黑,乾脆什麼都不解釋的好。他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要想在江湖上立足談何容易,王兄對晚輩有救命之恩,他絕不會害我。」

    陌少卿的話周玉平半信半疑,只是陌少卿已經這麼說了,他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周玉平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江湖險惡,這一次,你為了救我,得罪了寧國山莊,雖然你也幫了左鐵木,但此人一向善惡不分,我擔心他遲早會找你尋仇,此次去洛陽,一定要小心。」

    陌少卿十分感激,拱手道:「多謝前輩關心,晚輩自會小心。」

    周玉平從懷裡取出一秘籍書交到陌少卿手裡道:「我這裡有件東西,你拿去多看看,將來對你大有益處。」

    陌少卿拿去一看,是本陳舊的古籍,上面注有《鳳棲山鳴》四個字。陌少卿雖然不知道那本古籍是何物,不過,既然周玉平一直隨身攜帶,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他的心愛之物。如此貴重的禮物陌少卿不敢收,雙手奉上道:「前輩,此物太貴重,晚輩怎敢奪前輩所愛。」

    周玉平大笑一聲道:「哪有你說的那麼邪乎?堂堂荊楚鳳秀盟盟主,送出去的東西,哪有再收回來的道理?」

    這倒也是,他要是再推辭,那未免也太不懂事了。陌少卿道:「既然如此,晚輩並收下的,多謝前輩厚愛。」

    難得和一個小輩說那麼多,究其原因,一來,陌少卿救過他的性命;二者,陌少卿人品端正,是難得的少年英雄,難免讓人產生心心相惜之感。他想說的已經說完了,接下來只能看陌少卿的造化。周玉平道:「好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我有緣,他日定能再見,咋們就此別過吧。」

    鳳飛於棲山,落於瑤池仙境;英雄出於亂世,不見香草美人。時勢造英雄,世上許多事因時而異,因人而異。同一件事,同樣的時間,不同的人,結果可能天差地別。陌少卿一心遊歷天下,他想在江湖上成就一番事業,此刻不過是萬里征途的第一步。

    一個人,他或許能看懂別人,卻未必真的了解自己。最近這半個月,陌少卿痛苦、迷茫、慌張、不知所措。其實人有的時候不需要太多安慰,只需要支持、理解。陌少卿是幸運的,在他幾乎散失信心的時候,遇見對的人。周玉平的確不能讓陌少卿將來的路一馬平川,但他能給陌少卿提供一個避風的港灣。可以預見,將來陌少卿遇到的挫折肯定更多,但有了今日的鋪墊,陌少卿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樣去走。

    告別周玉平師徒後,陌少卿、王行之二人跟隨洪豹師徒往洛陽而去。洛陽地脈花最宜,唯有牡丹天下奇。李唐已成往事,牡丹的天香國色卻隱約還能讓人看到盛世大唐的風光無限。龍門山色是否依在?陌少卿早就期待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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