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天氣

    「靠！什麼鬼天氣！」一個少年坐在路邊的土台上，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熱汗，大聲怒罵著。

    只見這個少年眼睛小小的，平頭、身上穿著一件普普通通的粗布衣服，看布料，估計也就值20幾塊錢，年紀大約十五、六歲，個子一米六左右，此時皺著一副眉頭，不知在煩心什麼。

    此時正是六月中旬，天氣好似熱爐，熱的人渾身冒汗。

    就在少年不停埋怨天氣熱辣的時候，一個胖乎乎的小子跑了過來，路過少年的時候，胖小子大聲嚷了句：「王二毛，馬上就要上課了，你小子咋還不去學校啊！」說著話，胖小子腳步沒停，直接越過少年，朝東面跑去，臉上布滿了汗珠，不停的滴落在地上，胖小子的後背也被汗水侵濕，緊緊貼在背上。

    少年懶懶的扭了扭脖子，沖胖小子的背影叫道：「我說，金胖子，你這麼跑，就不怕中暑啊！」

    胖小子頭也不回的喊道：「就算中暑，也比被陳大媽罰站好！」

    「切！膽小鬼！」少年不屑的撇撇嘴，抬頭看了看天上刺眼的太陽，發現時候真的不早了，嘆了口氣，不情不願的從土台上跳下來，伸手整理一下皺褶的衣服，不緊不慢的朝學校走去......

    這個少年叫王二毛，16歲，是榆樹村的人，老爹、老娘沒有大本事，一年到頭靠種自家的5畝地過日子，生活很是緊迫，王二毛上面有一個哥哥，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哥哥在縣城打工，弟弟和妹妹在村里上小學，而王二毛自己在鄉里上中學，初三（3）班的學生，班主任是一個40多歲的老女人，叫陳苗苗，帶著一副高度近視的眼鏡，手裡時刻拿著一把塑料尺子，講課很嚴肅，只要有學生違反課堂紀律，絕對處罰的你渾身冒涼氣，久而久之，學生們給陳苗苗取了一個外號叫『陳大媽』，意思是比自己老媽管教的還多、還嚴，不過還真別說，陳苗苗經過幾次懲罰學生，很是樹立了不少威信，很多學生都怕她。

    剛才奔跑的胖小子叫金明明，15歲，從小就是個小胖子，和王二毛是鄰居，平時關係也不錯，學習成績也算可以，就是平時愛睡懶覺，上課的時候，有時也趁老師不注意睡會兒，有兩次被陳苗苗抓住了，被罰到操場，頂著毒辣的陽光罰站一個小時，從那以後，金明明就徹底怕死了陳苗苗。

    由於金明明身材胖，王二毛就給他取了一個「金胖子」的外號，起初金明明非常有意見，後來被王二毛「修理」了一頓後，終於默認了。

    今天已經是1995年6月15號了，再有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就要中考了，王二毛知道自己的能力，根本就考不上縣裡的高中，要不是老爹逼著他參加高考，王二毛早就退學不上了。

    王二毛一邊哼著小歌，一邊慢悠悠的來到了學校門口。

    學校大門是一個用鐵棍焊接而成的，好幾年沒刷漆，上面布滿了生鏽，大門左面有一間平房，是門衛室。

    王二毛推開大門，大搖大擺的朝裡面走去。

    「哎...站住！」一個老頭從門衛室的窗戶里伸出腦袋，用手一指王二毛：「你小子怎麼又遲到了？」

    「嘿嘿......睡覺睡過頭了......」王二毛嘿嘿笑道。

    老頭搖了搖頭：「二毛啊，我是看著你爹長大的，你爹都要喊我一聲叔，這麼連帶著，你就要喊我一聲爺爺，我這個做爺爺的有幾句話要送給你，二毛啊，馬上就要中考了，你可不能再這麼吊兒郎當下去了......」

    「行了！老大爺，每次見到你，你翻來覆去就是這麼幾句話，你說不膩，我還聽煩了，老大爺，我已經16歲了，知道自己的路怎麼走，不用你操心了，我要去上課了，先走了啊......」說完，王二毛加快腳步，朝教室走去。

    「哎......你這個臭小子，一點尊老愛幼的常識也沒有！枉費我這麼關心你！」老頭不滿的伸回腦袋，拿起桌面上的茶壺「咕咚、咕咚」喝了兩口。

    王二毛走到教室門前，回頭看了一眼門衛室，咧咧嘴：「這個張老頭真是越來越膩歪人了，要不是看在大家一個村的，非要『弄弄』你不可，」搖搖頭，伸手敲響了教室的門。

    「進來！！」一個很是威嚴的女音從門內傳來。

    王二毛猶豫了一下，伸手推開了門。

    隨著門開，幾十束眼光同時掃向門口站著的王二毛，其中有一束目光充滿了可憐，那是金明明的目光，此時金明明一臉擔憂的看著王二毛，嘴裡念念有詞：「二毛，你乞求多福吧！」

    一個穿著黑色花邊背心的中年女人轉過頭看了一眼王二毛，眼鏡後面的眼睛射出一股駭人的目光：「王二毛，你怎麼遲到了！？」

    王二毛動了動嘴角，努力使自己的笑容溫順一些：「陳老師，我家裡有點急事，所以來晚了。」

    「急事？什麼急事？」陳苗苗冷聲問道。

    「呃......我家的驢子生小驢仔，我給它接生了。」王二毛說道。

    「給驢接生？就你？」陳苗苗眼睛充滿了懷疑。

    「啊！陳老師，你別看我年齡小，會的可不少呢。」王二毛笑道。

    「別跟我嬉皮笑臉的，嚴肅點！」陳苗苗臉一沉。

    王二毛立即收起笑容，表情要多嚴肅有多嚴肅。

    「王二毛，前天你遲到，說你家牛要生小牛仔，所以來晚了，今天你又說給驢接生，你家養的牲畜還真不少啊！」陳苗苗冷笑道。

    「呵呵...我家地多，所以養的牲口就多了些。」王二毛說道。

    「下次呢？是不是你家的狗又要生狗仔了？」陳苗苗不緊不慢的說道。

    「老師您真英明，我家的小狗真的懷孕了，算算日子，就在這兩天生產了。」王二毛一臉佩服的說道。

    「哼！王二毛，你真是沒救了！」陳苗苗突然大聲嚷了一句。

    王二毛嚇了一跳，疑惑的望著陳苗苗。

    陳苗苗冷哼一聲：「金明明你站起來！」

    「是！」金明明慢慢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陳苗苗瞥了一眼金明明，伸手一指王二毛：「金明明，王二毛中午到底去幹什麼了？」

    金明明尷尬的看了一眼王二毛，低著頭小聲說道：「我中午來上學的時候，看到......看到王二毛坐在路邊的土台上玩耍，我還喊他一起來上學。」

    「我靠！金胖子，你皮是不是又痒痒了，竟然敢出賣我！」王二毛一聽就急了，要不是在教室里，王二毛早衝上去狠狠揍金明明一頓了。

    金明明脖子一縮，不敢瞧王二毛。

    「王二毛，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陳苗苗冷笑道。

    王二毛咽了一口唾沫：「老師，我家的驢真的生了驢仔，給驢接生完，我就急匆匆的往學校跑，老師，你是知道的，今天的天氣太熱了，跑了一半路我就累得不行了，最後坐在路邊休息了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遲到的。」

    「還狡辯！王二毛，你真是無可救藥了，以前我覺得你只是有些頑皮，所以不怎麼跟你太計較，現在我才發現，你就是一個地痞、無賴，將來肯定不務正業，早晚進監獄！」陳苗苗大聲嚷道。

    「老師，我承認遲到是不對，但是你也不能這麼羞辱人哪！！」王二毛拉著一張臉，冷聲說道。

    「呦呵！還敢頂嘴，好！既然你不認錯，那我就沒辦法了，現在立即給我到操場中央罰站兩個小時！」陳苗苗寒聲說道，這一輩子，陳苗苗最厭煩被人欺騙，年輕的時候被一個男人欺騙，後來差點自殺，從那一刻起，陳苗苗性格就發生了改變，對那些油嘴滑舌、滿口謊話的男人尤為厭惡。

    「你這是變相體罰！我不服！」王二毛大聲嚷道，反正已經撕破臉，也不用顧忌什麼了，這麼熱的天，去太陽底下站兩個小時？笑話，還不熱出尿來？

    「我就是體罰你了，不服就去找校長投訴，對了，忘了告訴你，校長去縣裡開會了，後天才回來，今天你要是不去操場站兩個小時，我就直接去找你父母，好好談談！」陳苗苗慢慢說道。

    「你......」王二毛恨得牙根痒痒，陳苗苗要真是去找自己的老爹老娘，那就麻煩了，憑老爹的性子，還不打折自己的腿。

    「怎麼樣？去不去？」陳苗苗伸手扶了扶眼鏡框。

    「我去！」王二毛咬著牙說道，臨走前，狠狠瞪了金明明一眼，嚇得金明明渾身一顫。

    「等等！」陳苗苗突然叫道。

    王二毛停下腳步，轉過身：「怎麼？還有事？」

    看了王二毛一眼，陳苗苗說道：「我會給你記著時間的，別想偷懶！」

    王二毛冷哼一聲，轉身朝操場走去，心裡把陳苗苗十八輩女性祖宗都問候了兩遍。

    等王二毛離開，陳苗苗伸手敲了敲講台，清了清嗓子：「我們接著講課，下面大家把課本翻到18頁，今天我們學習......」

    坐在座位上的金明明，感覺後背全濕透了，伸手偷偷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想起剛才王二毛臨走前怨恨的眼神，心裡湧出一股冷意，心道：怎麼辦？自己今天出賣了王二毛，事後王二毛肯定要報復自己，想起王二毛的手段，金明明心裡直發毛，王二毛在村里可是打仗能手，一個人辦理三五人不再話下，要是王二毛半路截上自己，那不把自己揍出小人來？

    「金明明！你起來給我回答一下這個問題。」陳苗苗突然說道。

    「啊......哦？什麼問題？」金明明懵懂的站起身，一臉的疑惑。

    一陣竊笑聲在下面響起。

    陳苗苗拿板擦敲了敲講台，下面立即安靜下來，看到一臉迷惑的金明明，陳苗苗氣不打一處來：「金明明，你剛才幹什麼了？沒注意聽我講課嗎？」

    「我走神了，老師，您能再重複一遍問題嗎？」金明明小聲說道。

    「不用了，你去教室後面站著聽課吧。」陳苗苗聲音含滿了冷意。

    金明明動了動嘴角，最終沒敢犟嘴，低頭走到了教室後面。

    「把頭抬起來，身體站直了！」陳苗苗說道。

    「哦！」金明明把頭抬起來，雙腿一迸，挺起大肚子，努力使自己的身體直一些。

    看到金明明還算聽話，陳苗苗滿意的點點頭，轉過身子繼續講課。

    ......

    「媽的！陳苗苗，你給我等著，小爺一定讓你後悔一輩子！」王二毛站在操場中央，滿腔怨恨。

    太熱了，才十來分鐘，身上的衣服就全濕透了，貼在身上好不難受，其他教室有不少學生好奇的趴在窗戶上看著王二毛，指指點點說著什麼。

    「不行！熱死了，要想個辦法才行，要不真要這麼站兩個小時，還不直接熱死了。」王二毛皺著眉頭自言自語，抬頭四下看了一眼，牙一咬，伸手解開衣扣，直接把上衣脫了下來，想了想，又把褲子褪了下來，最後只剩下一個三角褲衩孤零零的套在王二毛屁股上。

    經常上地干農活，王二毛身體很是結實，膚色也是黝黑的。

    一陣輕微的涼風吹來，王二毛感覺渾身舒坦，可惜涼風持續的很短，沒幾秒鐘就走了。

    「褲衩還脫不脫呢？」王二毛暗暗想道，以前褲衩套在衣服里，感覺不出什麼，現在脫掉衣服，只剩下一個小三角褲衩，感覺立即就出來了，王二毛身上這個褲衩還是去年買的了，有些小，套在屁股上很是有些緊。

    突然，王二毛想到了什麼，伸手拽開褲衩，看到小弟弟上孤零零趴著幾根零散的毛髮：「怎麼長出毛來了呢？」王二毛現在的年紀對有些事還是懵懵懂懂。

    就在王二毛猶豫不決的時候，一輛破舊的桑塔納轎車緩緩使進了學校。

    一進校門就能看到操場，車裡的人也看到了王二毛。不過桑塔納轎車沒有停，直接越過操場，一拐彎，不見了。

    「是校長的車！」王二毛一愣，緊接著一喜，校長剛才應該看到自己在這裡罰站了，估計會問問怎麼回事吧？

    等了快有20分鐘，還是沒看到有人過來，王二毛心一涼：看來天下烏鴉一般黑，校長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和陳苗苗是一個茅坑出來的玩意！

    就在王二毛抱怨不已的時候，一個穿著藍色背心的小少年快步跑了過來，老遠就朝王二毛招手：「哎！二毛，你快穿上衣服，校長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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