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胖子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自己會在瞬間被一個女子壓了氣勢。
但他又很快回過神來:「你剛來扶風鎮,不懂規矩爺不怪你,你請爺進去喝杯茶,爺慢慢跟你說說這扶風鎮的規矩,把爺陪高興了,少收你點也不是不可以。」
穆千璃冷哼一聲,身子擋在門前沒有半分退讓之意:「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地方,還沒聽說過哪兒還有莫名其妙給人交錢的規矩。」
胖子身邊有人嬉笑道:「那是別的地兒沒咱老大這樣的慈善家,住在這片地兒就得給咱們交保護費,男的就跟你隔壁那人一樣,二兩,女的,像你這麼可人兒的,想省錢就得把爺幾個伺候好了。」
胖子唇角掛上了得意的笑,好像真把自己當大善人了一樣。
聽小弟說完,邁開腿徑直就要往穆千璃院裡去。
他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穆千璃眸光驟冷,伸手就往他肩頭猛地一推:「滾開!」
胖子被突如其來的力道推了個踉蹌,幾步後退,毫無防備之下險些摔倒。
他臉上頓時就有了怒色:「臭娘們,力氣還挺大,別給臉不要臉,在這兒就是老子說了算!」
說著,胖子架著胳膊又要往前來。
穆千璃捏了下拳頭,冷聲道:「憐玉,收拾他們。」
「是,小姐。」
隔壁宅院門前,正打算向容澈收取二兩銀子的小弟剛開了口,耳邊就聽到一聲慘痛的叫聲。
他赫然轉頭,只見剛才匆匆瞥見的高挑美人竟一把將自家老大厚重的身體抗過肩頭來了個過肩摔。
胖子摔倒在地疼得嗷嗷直叫,身後幾人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但穆千璃顯然沒打算跟他們廢話,拳腳上陣,和憐玉一起逮著那幾個男人就是一頓胖揍。
兩個姑娘看著身形纖瘦,打起人來可一點不勁弱。
嚎叫聲此起彼伏,只有一身力氣而並沒什麼功夫底子的幾人根本不是她倆的對手。
不過片刻間,穆千璃的院門前橫七豎八躺了好幾人。
而容澈門前站著的這個手剛一抖,就被穆千璃大步流星上前提起了衣領。
「你收他錢了?」
「還、還沒,沒收,我一個子兒都沒收,別打我,別打我。」
穆千璃才不聽他辯解,她分明看到這人手都伸出去了。
她一拳打在他臉上,力道不輕,直接將人打掉了一顆牙。
「啊!唔!」
一腳踢開這個最不經揍的,穆千璃轉身走回已是鼻青臉腫的胖子面前:「你姑奶奶的地兒,一群雜碎也敢造次,還不快滾,別讓我再看見你們!」
這幾人本是聽聞剛搬來這兒的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才起了歹心想著來撈點甜頭,卻沒想到竟是一下踢到了鐵板上。
胖子捂著臉嗷嗷叫著,心頭氣不過身上卻是哪哪都疼,最後只能帶著一眾小弟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這裡。
穆千璃看著那幾人狼狽的背影不屑地輕哼了一聲。
一回頭正好瞧見從剛才開了門就一直沉默不語站在門前的俊美鄰居。
四目相對,視線交匯。
穆千璃比今早更加清晰地看清了他的模樣。
他的確很白,陽光灑落他的肌膚,好似為他周身鍍上了一層盈亮的光圈。
不過他站直立在門前的模樣並不算太過病弱,當然看他精瘦修長的身形自也算不上健壯。
他沉淡地與她對視著,瞳仁很黑,內里好似波瀾不驚。
但穆千璃卻覺得他應該是被嚇壞了。
穆千璃深吸一口氣,嘴裡扯開一抹不自然的笑來,邁步朝隔壁門前走去幾步,放緩聲調溫聲寬慰著:「我是今早搬來你隔壁地住戶,你別害怕,已經沒事了,他們都被我趕跑了。」
容澈眸光微動了一下,沉黑的眸子將穆千璃安撫的笑容映照得清晰。
他不知對方是從何覺得自己在害怕,但回想剛才她身姿利落的拳腳,這才斂目淡聲道:「多謝姑娘。」
好看的人或事物總會不由叫人心尖放軟。
穆千璃燦笑著連連擺手:「不用謝,小事一樁,教訓了那些群人我住下也能圖個清靜,往後你我便是鄰居了。」
「我姓穆,我叫穆千璃,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斂下的眉目又再度抬起。
頓了一瞬,開口道:「在下容澈。」
午後發生的事於穆千璃這些年的經歷來說,只是一樁習以為常的小插曲。
畢竟她出門在外,女兒家的身份總容易讓心懷不軌之人以為有機可乘,但結局無一例外都是被她打得落花流水再不敢造次。
而和隔壁鄰居交換姓名便更是正常合理之舉了。
她在此住下,兩間宅子僅一牆之隔,往後自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歸是要相識的。
但沒曾想,兩件事相結合,住下幾日後,憐玉便興沖沖地帶回了一堆消息叫她大吃一驚。
「憐玉,你怎不把人祖上八代都查個清楚呢?」
憐玉一愣,眨了眨眼醒悟道:「小姐還想知道容公子祖上八代的情況嗎,那明兒一早奴婢就去找人打聽!」
「打聽什麼打聽!我的意思是,人家只是我們的鄰居,你把人查這麼清楚幹什麼?」
憐玉理所當然道:「可是小姐你不是說,如果老爺給你定的婚事是與那般俊美男子定下的,你便不會如此抗拒了,那日我看到了,他真的長得很俊,小姐,我支持你!」
穆千璃一聽險些氣笑了,她深吸一口氣才正色向憐玉解釋道:「你支持什麼啊,他是很俊,不至於叫我逃離千里之外,但我也至少得逃五百里,這和婚事是與誰定下的無關,我就是不想成婚,不想相夫教子,不想只待在後院,誰都不行!」
憐玉頓時啞然,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這幾日白忙活了。
她有些泄氣地在穆千璃身邊坐下,就聽她話鋒一轉,又道:「不過話說回來,他長得那麼俊,居然是個短命的,倒是挺可憐的,他得的什麼病啊?」
憐玉搖了搖頭:「這奴婢就不知曉了,只聽說他在此養病一年多了,卻一點也沒見好轉,而且從未有人見過他家裡人來探望他,除了偶爾幾封信,就只有他的隨從和他在這相依為命。」
穆千璃無聲地嘆息。
一般的病,三五年便是極限了,他這般還不見好轉,估計已是時日不長了。
而一牆之隔的另一邊。
衛嘉同樣帶回了一大堆消息一一向容澈稟報。
「遙城穆家?」
衛嘉點了點頭:「遙城穆家祖上乃武將出身,如今雖是已不在朝中為官轉為經商,但仍是名聲在外,難怪那兩位姑娘身手了得,聽聞穆姑娘是因為不願受家中安排所以逃離在外,幾經輾轉為掩人耳目便在此租下了隔壁宅子。」
容澈修長的指尖輕點著桌面,平淡的神色並沒有因為衛嘉帶來的消息而有所波動。
聽衛嘉說完,他收手起了身:「不是可疑之人便無妨,搬離此處之前一切照舊。」
「是,主子。」
夜深人靜。
容澈窗外信鴿撲扇翅膀的聲響將他喚醒。
他起身前去收信,開窗的一瞬間敏銳地察覺到了隔壁院落傳來的微弱動靜。
容澈眸光微動,沉聲下令:「衛嘉,收網了。」
宅院內熟睡的兩位姑娘並不知那天的地痞流氓趁夜潛入了她們家中搬走了不少值錢的東西。
那幾人之所以還敢如此大膽找上門來,不是因為沒被兩人教訓怕,而是實在氣不過,大動干戈去城中找了靠山。
有人撐腰後,他們仍是畏畏縮縮,不敢趁夜襲擊,只能偷摸潛入無人的耳室盜取財物,還生怕一個不小心將屋內主人吵醒,又得挨一頓打。
不過東西偷走後他們就肆無忌憚了,就算之後被她們找上門來,他們身後的靠山自然會讓她們知道厲害。
深夜過半,胖子將偷來的財物喜滋滋地裝車運往城中。
他和幾個小弟一起擠在馬車裡,剛到城門口和人碰頭,對方還沒來得及清點貨物,頓時臉色一變,拔腿就跑。
來收貨的只是對方的手下,胖子摸不著頭腦,衝著那幾人逃竄的方向大喊:「誒!你們跑什麼!」
胖子話音剛落,暗處瞬間閃出幾道敏捷的身影。
身後馬蹄聲驟響,踏起風沙蒙住暗色中的視線。
混亂嘈雜之後,逃竄的幾人被紛紛按倒在地。
一匹黑色駿馬在胖子跟前停下。
胖子驚愣抬頭,竟看見幾日前只知站在門前一言不發的病弱男人,此刻高坐馬背上,正冷眼睥睨他。
「你你」
容澈冷聲下令:「追蹤他們老巢,這幾人押回扶風鎮。」
「是,大人!」
翌日一早。
穆千璃走出屋子時就敏銳地察覺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直到她照例打開宅門,赫然瞧見胖子和他的幾個小弟哆哆嗦嗦抱著她屋裡的東西,也不知道是要往裡搬還是往外偷,竟然光天化日之下這般明目張胆。
「你們幾個真是死性不改!上次沒把你們教訓夠,還敢來我家偷東西!」
胖子一眾人再次被打得嗷嗷直叫,所有人早已沒了最初上門來鬧事時的氣勢,更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悲痛模樣。
穆千璃收手時,隔壁宅院的大門正好被人打開。
容澈現身的同時,倒在地上的幾人似乎突然抖得更厲害了。
不過穆千璃沒太關注他們,一見容澈忙出聲問道:「容公子,這幾個地痞流氓又來鬧事了,你屋子裡有沒有少什麼東西,別叫他們偷了去。」
地上的胖子一聽,像是擔心遭容澈無中生有似的,哭喪著臉就搶先辯解道:「姑奶奶饒命,你的東西全在這,我們都還給你,我們絕對沒偷他東西,他可是」
話未說完,門前的容澈垂眸一記冷眼朝胖子看來,嚇得胖子後半句霎時堵在了嗓子眼裡。
這還不夠,穆千璃嫌胖子的鬼哭狼嚎聲吵耳,一腳踢在他肚子上毫不客氣道:「誰讓你說話了!」
穆千璃錯過了容澈驟冷的神情。
她踢完胖子再度抬頭時,已見他神色如常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有被偷東西。
不過很快,容澈又淡聲開口提醒道:「穆姑娘,這幾人作惡多端,還是送官吧。」
挨了打的胖子本是疼得快說不出話來了,可一聽容澈這樣說,頓時臉色一變,情緒激動道:「你昨晚不是這麼說的!我們已經把東西還給唔!」
「對!送官!你們這種人就該去牢裡蹲著!」穆千璃泄憤似的又踢了胖子一腳,壓根沒聽他說話,順帶朝屋中高喊,「憐玉!快出來!」
而後趕來的憐玉知曉這幾人又來作惡,比穆千璃更加兇惡地踹著幾人屁股就把人往官府送。
容澈見狀這才收回了眼神,城中地頭蛇在昨晚被一網打盡,小鎮上的惡徒也被他借刀殺人送進了官府。
此事算是了盡,扶風鎮周圍的所有事情都已辦完。
他正要關門,穆千璃卻忽的回過神來轉頭問他:「咦,剛才那胖子說什麼昨晚,容公子你聽到了嗎?」
容澈手上動作一頓,垂下的眼睫遮住眸間微變的神色,眼睫輕顫了一下,顯得無辜。
他抬頭露出笑容時,嘴角有兩個漂亮的梨渦,讓這張本就俊朗清雋的面容增添了幾分不帶任何攻擊性的柔軟。
容澈微微偏頭,嗓音溫和:「我什麼都沒聽到,穆姑娘,多謝你,又幫了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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