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七星浴堂

    「世子前去秦趙邊境乃是犒勞軍隊，要我何用？」荊軻問道。

    「此去一路兇險，荊先生一身本領，正好保護我。」

    荊軻沉默不語。

    解長歌見狀嘆一口氣，說道：「若是為難，那就算了，我也是隨便問問。」

    荊軻忙擺手，說道：「為難談不上，只是要出遠門，我自己做不了主，需要家師同意才行。」

    「先生師傅是誰？」

    「家師明玄坤，你若能說動他，別說是區區秦趙邊境，就是龍潭虎穴我也陪你去。」

    解長歌暗想，我沒有什麼細軟要收拾，本就無事，若能得荊軻同行，卻是益處頗多，不如前往拜會拜會，只當一試有何不可？

    「還請荊先生帶路，我願前往拜訪老師。」

    荊軻笑而不語。

    咸陽城西，一處不起眼的角落，人煙稀少，顯得冷冷清清。

    二人在一棟五層木樓前停下腳步，木樓破破舊舊，與周圍建築相比並無不同，一塊匾額寫著四個大字，七星浴堂。

    長歌不解問道：「荊先生帶我來浴堂做什麼？」

    「家師正是這裡的主人，你想見他，先洗個澡吧。」

    走進浴堂，長歌發現裡面卻是另一番景象，大廳里雕樑畫棟，多以鳳鳥為裝飾，有松竹翠柏陪襯，顯得清雅秀美，空氣中瀰漫芳香，令人感到身心愉悅，浴堂四角站著許多白衣男子，負手而立。

    「荊哥你可回來了，老師早上找你不見，等了一天，你快去問安吧。」

    說話的是一個年齡少女，柳眉杏眼，身材纖細，頭上挽著兩個髮髻，一身青色短打扮，顯得靈動俏皮。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荊軻轉頭一指長歌說道：「慕雪，這位是大秦宗親，世子解長歌，他想拜會師傅，你先帶他去沐浴。」

    說完幾步朝大廳深處跑去。

    帶我沐浴？長歌看著眼前妙齡少女，不禁臉上微微發燙。

    「喂，你想什麼呢？快跟我來。」

    長歌扭捏不動。

    慕雪杏眼圓睜，說道：「快快快，我可忙著呢。」

    這麼急切？

    長歌的臉更紅了。

    慕雪領著他來到裡間，指指周圍屏風衣架說道：「你就在這裡更衣，然後朝里走，一到四層每層設一浴池，洗完一池上一層，我師傅明玄坤在第五層，能不能見到他就看你造化了。」

    「洗五遍？難道不能讓我直接上五層？」

    慕雪白了他一眼，說道：「你想的美，我師傅乃是當世神仙，豈是隨便就能見到的，當年呂不韋來了也只上到第四層，最終也沒福氣相見，你別囉嗦了，趕緊進去吧。」

    說完轉身離開。

    解長歌呆呆望著慕雪背影，只覺得和阿鵡有幾分相像。

    轉而心想：這裡也不像什麼兇險之地，既然來了，就探一探這七星浴堂，哪怕見不到明玄坤，臨行前洗個澡也是不錯的。

    他褪去全身衣物，徑直朝裡面走去，只見屏風後面還有一門，門邊掛著木牌，上書五字：開陽堂，項焦。

    開陽堂內，與一般浴室無二，五六個侍者往來倒水打掃，獨有一人站在水池裡不動。

    解長歌擺手打散眼前水汽，才發現池中之人身高過丈，虎目圓睜，一身橫肉遒勁剛猛。

    那人朝他一拱手，說道：「在下項焦，客人這邊請。」

    解長歌聽他聲如洪鐘，再看他四體強健，不覺渾身僵硬，悄悄坐在池中，不敢造次。

    項焦見他入池，於是舒展雙臂，在長歌背後使起推拿按摩手段。

    別看他長得五大三粗，手法卻靈活精準，用巧勁在各大穴位之間遊走自如，長歌頓時感到心曠神怡，渾身氣血通暢。

    不多時，項焦吩咐左右：「取南海精鹽來！」

    開陽堂一角，五個侍者抬著一塊淡紅色鹽塊放在浴池邊上，鹽塊由南海深潭運來，巨大如石碾，四周尖刺縱橫，根根鋒利似刀。

    項焦徒手抓住鹽塊，猛的一用力，掰下其中兩小塊邊角料。

    緊接著蒲扇大的手陡然合十，兩小塊精鹽被拍的粉碎。

    此鹽乃是南海百年凝結而成，可謂渾然天成，堅硬無比，但在他手裡卻如同點心饅頭一樣柔軟，足見項焦氣力之大，人鬼莫測。

    長歌原本舒服的癱軟在水池，正神遊之際，項焦突然碎鹽，身後如同打了一個驚雷，他不禁渾身一哆嗦，臉色煞白，回頭說道：

    「壯士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給你搓背，這鹽浴可是我開陽堂一大特色。」

    長歌頓時目瞪口呆。

    「壯士好神力！真有烏獲、孟賁風采！」

    聽到他稱讚，項焦拍胸脯說道：「小小鹽塊算什麼，我要是發起怒來，雙臂何止千斤之力。

    我是不知道秦武王當年的大鼎在哪，不然非要單手給它舉起來！」

    解長歌汗然。

    「閒話少說，客人且來感受感受我的鹽浴手法。」

    他搓動長歌后背，初時覺得有些灼熱刺痛，片刻之後卻涼爽輕快，暗想這項焦這般神力為何不去當個將軍，卻在七星浴堂給人搓背？

    若這明玄坤不是神仙，如何能夠鎮住此等猛士？

    「客人是哪裡人？現居何職？」項焦貌似閒談道。

    「回壯士話，我是秦國人，並沒有什麼官職。」

    項焦將大手放在長歌腦後，說道：「客人說笑了，能進的來我七星浴堂，絕非等閒之輩，我無惡意，客人只管如實相告。」

    他視巨鹽如面點，若是一用力，只怕自己的腦袋還不頃刻崩裂？

    想到這，長歌忙說道：「壯士千萬別誤會，我確實並無官職在身，只是大秦宗室一個微末的世子。」

    「原來如此，世子看我這身本事如何？」

    「天賜神力，萬夫不當！」

    「哈哈，倒也不是什麼天賜神力，乃是我老師傳授的五工開山之術。」

    「何為五工開山？」

    「上古天道歸墟有五工，合力助愚公移山，後來有人學得此法，就叫做五工開山。」

    項焦突然停止搓背，轉而站在長歌身前，說道：「世子骨骼雖然單薄，但我覺得你性格純良，不如我把此法傳授給你如何？」

    「還有這等好事？」

    長歌一想到自己能夠有劈金斷玉的力氣，不禁來了興致。

    「只是有一個條件。」

    「壯士請講。」

    「你七星浴堂之行到此為止，就不要上去討饒我師傅了。」

    「這……」長歌一時語塞。

    「身懷五工開山之術，在陣前可輕取敵將首級，有一夫當關之勇，豈不妙哉？」

    解長歌站起身，搖搖頭，說道：「多謝壯士美意，但我素來不喜爭鬥，更不要說讓我去陣前殺人，此法傳授給我只怕白白浪費。」

    他躬身施禮，接著說道：「我還是繼續上二層，以期有緣拜會你的師傅吧。」

    項焦並無阻攔，只是對他微笑。

    走在樓梯上，長歌聽到半空中一個聲音響起。

    「性情純良，心懷仁善，天元落子。」

    解長歌正在疑惑聲音從何而來，二層已有侍者把他扶了上去。

    他這才發現二層與一層大為不同，裡面陳設華麗，幾個博古架上擺著許多金銀禮器，楚繡的帷幔把四壁遮的嚴嚴實實。

    中央有五個小池，每池中水色各不相同，映得屋頂也是流光溢彩，正中掛一個木牌，上書五字：天樞堂，左丘。

    長歌正不知所措之際，一陣異香襲來，他頓時有些飄飄然，不知不覺走下水池，失神洗浴。

    只見許多女侍者翩然而至，各罩薄紗，或歌或舞，天樞堂一下熱鬧了起來。

    長歌此時已然不受自己控制，極目觀瞧，痴笑不已。

    突然眾侍者中有人叫他：

    「長歌，長歌，你總算來了！」

    他定睛一看，不覺失聲大喊：「你怎麼在這？」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淳于阿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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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