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東夷有狂人

    蔣中干又氣又怒，猛然大吼一聲，發出太一神雷。

    眼前的殿宇在一陣霹靂聲中轟然倒塌，蔣中干還不解氣，踏上虛空，將太一神雷連珠發出，把這附近的殿宇轟了個遍。一片廢墟中忽然傳來咳嗽聲，大師級高手的耳目何等敏銳，蔣中干立刻往那邊撲了過去，長刀帶起一道金光，往廢墟中攪動，五道身影先後飛出。蔣中乾冷笑一聲：「終於捨得出來了。」

    冷家五人眼見行藏暴露，趕緊逃命，怎料敵人太多，還沒擺脫蔣中乾等人，前路已被公孫瑾等人截住了。面對兩名大師級高手的前後夾擊，冷家五人很快支撐不下去了，錦袍人眼看兩名同伴倒在了敵人的兵刃下，厲聲道：「我們兩個拼盡最後一點力量，助大小姐突圍。」僅剩的那名同伴立刻跟了上去。

    蔣中乾冷哼一聲：「還想逃走，做夢呢！」施展凝氣成梯，從半空中追了上去。那女子抬頭一瞧，急忙把肩一搖，空中傳來一聲烏鴉的鳴叫，一片火焰從那女子的身體裡飛了出去，當中有一道泛著金光的黑影，瞧著像是一隻鳥，不過有三隻腳。蔣中干猝不及防，被火焰中的怪鳥撲個正著。

    怪鳥一撲即走，空中還殘留著一些火焰狀的光影，那女子的短劍上忽又飛出一道藍光，蔣中干再次中招，往地上跌落下去。一熱一寒兩種傷害，幾乎是在同時出現的，身為大師級高手的蔣中干乍一遇上也吃了大虧。

    前面的公孫瑾見錦袍人沖了上來，急忙堵截，一劍橫在對方胸前，劍上的綠色光芒剎那間暴漲了好幾倍，將錦袍人震退幾步，公孫瑾如影隨形，一連幾劍殺得錦袍人險象環生。另一名冷家人趁機發難，傷了一名敵人，不過他很快被周圍的敵人纏住了。那女子帶著怪鳥趕到這裡，怪鳥張口噴出一片火焰，傷了幾名敵人，余敵紛紛避讓。錦袍人叫道：「大小姐快走。」

    公孫瑾的長劍已刺入錦袍人的胸口，不過劍柄被對方死死抓住了。那女子眼眶一紅，狠心離去。兩聲悶哼先後傳出，錦袍人和僅剩的那名同伴緩緩倒在了泥水中，鮮血隨著泥水流淌著。那女子顧不得傷心，急匆匆鑽進前面的一座殿宇之內。蔣中干和公孫瑾瞧著那女子身後的怪鳥發了一會呆。

    蔣中干猛地沖了上去，眼中露出了一絲貪婪：「三足金烏，那一定是三足金烏。」公孫瑾也沖了上去：「沒錯，是三足金烏，玄靈榜中排名二十二。」到了殿宇下，二人對望一眼，各發太一神雷。奇怪的是，殿宇巍然不動，當中綠光熒熒的十分古怪。二人有些疑神疑鬼，一時不敢擅闖。

    那女子剛進殿宇，就聽到霹靂之聲，嚇得就近藏了起來，她本來以為要大吃苦頭，沒想到殿宇內亮起一片綠色的光芒，像一個巨大的華蓋沖天而起，恰好將落下的雷光接住。她心道莫不是殿宇內有神靈庇佑？既如此，不如潛伏在這裡暗算敵人，能殺一個是一個，貿然衝出去倒反失策。

    蔣中干和公孫瑾等了半晌，殿宇內一點動靜都沒有。二人交換一下眼色，再次發出太一神雷，一陣霹靂聲過後，殿宇依然完好，這一次二人瞧得清楚，殿宇內有一片綠色的光芒飛起，那是一種強大的玄氣形成的。

    兩道身影幾乎在同時衝進殿宇，又同時退了出來。蔣中干和公孫瑾差點撞上一人，對方衣裳襤褸，蓬頭垢面，乍一看像個怪物似的。在這之前二人竟然沒有絲毫察覺，如果對方想暗算他們，恐怕已經得手，這怎不叫人害怕？

    那人並沒有動手的意思，不過臉上滿是怒意。

    一名虎賁不知厲害，先打官腔：「哪來的臭乞丐，連斯卡布羅宮的虎賁都不認識嗎？站在你身前的這兩位是大師級人物，還不滾到一邊涼快去？」

    乞丐不動聲色，冷冷道：「管他大師不大師，惹毛了我，照殺不誤。」此言一出，眾皆怒目，有人喝罵道：「好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剛才這句大不敬的話足可給你帶來殺身之禍。」乞丐道：「我的人就在這裡，看你怎麼殺。」

    那名虎賁下不了台，偷偷瞧了兩位大師一眼，對方沒有阻止的意思。他巴不得這樣，既然兩位當隊長的大師沒有阻止，那就是放縱他開殺戒了。

    殿宇內的乞丐沒有注意到外面的殺氣，自顧自展開一卷略顯陳舊的畫，看得如痴如醉。畫上有個地方焦黑了，他一臉痛惜的樣子，伸手摸了摸。

    那名虎賁大叫一聲，衝進殿宇：「還真夠狂妄的。」一拳往乞丐掃去。乞丐這才轉頭瞧來，不慌不忙地抬起一手，竟然把那隻拳頭攥住了。那名虎賁臉色大變，他感覺自己的玄氣正在瘋狂地往外泄漏，渾身一點勁也使不上來。蔣中干和公孫瑾瞧得大為吃驚，正要上前查看，一片血雨噴了出來。

    那名虎賁的一條手臂已經炸裂，痛得在地上打滾。乞丐就像沒事一樣，瞧了瞧手裡的畫，嘀咕道：「還好沒把我的畫弄髒。」蔣中干和公孫瑾對望一眼，雙雙撲了上去。乞丐手裡的畫忽然不見了，料想已被收入玄戒。這個乞丐一樣的人竟然有玄戒，蔣中干和公孫瑾越發疑惑。

    一刀一劍帶著金、綠兩道光芒，往乞丐所在的位置飛瀉而至，一下子將那片狹小的空間封鎖得連只蒼蠅也飛不出去，兩名大師聯手對付一名乞丐，而且一上來就是這種殺招，乞丐的悲慘結局似乎已經註定了。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眼前的乞丐被刀劍上的光芒撕得支離破碎，卻沒有鮮血濺出來，細心的人已經發現，那只是乞丐的一個殘影，真正的乞丐到了哪裡？一聲悶哼提醒了大家，人群中噴出一片血霧，一名虎賁莫名奇妙地斷成了幾截。在這之前，他身邊的人只看到一道符籙飛在他身上，緊接著他就變成了一根法杖模樣，之前還以為眼花了，現在看來這其中必有古怪。

    公孫瑾首先警覺：「這是搬山派摸靈人的『寄杖』，可以找替身轉移傷害。對方的手法快得驚人，大家躲開一點，免得被他算計。」這時所有人的心中都生出一股寒意。乞丐若無其事地出現在兩丈開外，手中又拿著那幅畫。

    蔣中干厲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乞丐悽慘地笑了起來：「一個失魂的人。」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對方這話什麼意思。乞丐忽又開口：「為免死傷更多的人，就此停手罷，我只問你們一句話。」

    蔣中干氣極而笑：「沒想到初來東夷之地就遇到這樣的狂人，你是不知道世界有多大罷？剛才我們只是一時大意，真動起手來你只有等死的份。」公孫瑾老成持重一些，沉聲道：「先看看他怎麼說。」

    乞丐緩緩將畫展開，大家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畫中的背景是月光下的一片海洋，當中有一名美麗的姑娘，面貌栩栩如生，跟剛才那女子如同一人，這怎不讓大家吃驚？上頭還題有一首詩：「千里滄海百里浪，夜風催月撐小船。十世修得兩相望，比翼雙飛追霞光。」看字跡是兩個人寫的。

    乞丐沒有注意到大家表情的變化，指著一個地方道：「這裡燒焦了，都是剛才的雷光惹的禍。誰造的孽自己站出來給我磕頭認錯，這事就算過去了。」大家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他有些生氣了。

    有人忽道：「畫中的人不就是我們要抓的逃犯嗎？」乞丐勃然大怒：「豈有此理！」旋即又臉露驚喜：「你見過畫中的人？」那人見他瘋瘋癲癲的，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先怔怔點了點頭，旋即又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蔣中干猛然喝道：「少在這裝瘋賣傻，你明明就是冷家的餘孽，要不然怎麼會有冷家大小姐的畫像？」乞丐一臉吃驚：「你說什麼？」還想盤問幾句，耀眼的金光已卷了過來，他不得不展開拳腳化解對方的攻勢。公孫瑾略一思索，也加入戰鬥，與蔣中干聯手圍攻乞丐。其他虎賁忌憚乞丐的符籙，沒敢上前。蔣中干和公孫瑾的臉色越發難看，二人深深體會到了什麼叫騎虎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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