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信手屠大師

    堂堂大師，以二敵一，竟然久久拿不下一名乞丐。

    蔣中干心道這要是傳了出去，虎賁軍的臉都要丟盡，同僚們也會鄙夷，自己將來在斯卡布羅宮還有立足之地嗎？蔣中干越想越惱火，不由惡向膽邊生，從玄戒里取出一個半人高的葫蘆。公孫瑾見到那玩意就壞笑了一下，好似在說早該拿出來了。二人同在虎賁軍中任職，相互知根知底，還是有些默契的。

    公孫瑾與蔣中干交換一下眼色，往一旁縱去，雙手接連揮動，布下一些簡單的禁制，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暗中運起太一神雷，給了乞丐一下。乞丐見公孫瑾遠距離暗算自己，立刻往那邊追了過去，公孫瑾冷笑一聲，將禁制發動。乞丐登時被一片綠火黃煙包圍，阻力橫生，一股鑽心之痛隨之傳來，他心叫糟糕，連忙運轉玄氣來抵擋。公孫瑾左手掐訣，一道綠色的光芒從劍上飛了出去，將乞丐罩住。蔣中干見乞丐已經受制於公孫瑾，忙將葫蘆倒轉。

    蔣中干念動咒語，那葫蘆自行打開，飛出一些遊絲狀的東西。也就在這時，一道藍色的光芒從暗處飛來，直取那個葫蘆，緊接著有人驚叫道：「小心葫蘆里的妖雷。」先前那女子忽然現出身來。蔣中干剛才為了保全葫蘆，手偏了一下，所幸如此，乞丐才沒有被那些遊絲狀的東西徹底包圍。

    乞丐聽到警示，便往一旁避開，剛有動作，一陣霹靂之聲響起，他身旁光焰閃爍，流輝四射，沾上一點就能痛到骨髓里去，當真邪惡。蔣中干和公孫瑾幾乎在同時撲向乞丐，一刀一劍殺氣沖天。乞丐一邊化解妖雷帶來的毒氣，一邊還要應付兩名大師的進攻，當真艱難，被對方的玄氣震得吐出一口鮮血。

    蔣中干和公孫瑾瞧出便宜，準備痛下殺手，乞丐猛然大喝一聲，雙手各發出一道綠色的光芒，往一刀一劍掃了過去。蔣中干忽然發現自己的玄氣正順著刀身往外泄漏，趕忙把玄氣一收。公孫瑾的情況也差不多。乞丐身子一晃，一刀一劍貼身而過，手中的綠色光芒暴漲開來，掃在敵人身上：「吸星大法。」

    蔣中干和公孫瑾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兵器上了，沒想到乞丐直接對他們的身體下手，這一次玄氣泄漏得更厲害，幾乎來不及收緊，一慌神，連人一塊吸過去了。乞丐的手接觸到他們的身體後，玄氣泄漏有如江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他們除了苦苦支撐，沒有一點辦法。擠在門口的虎賁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只過得片刻，蔣中干和公孫瑾的身子明顯消瘦下去。

    乞丐猛然暴喝一聲，兩手輕輕一推，蔣中干和公孫瑾的身子立刻炸成了許多碎塊，一刀一劍摔落在地上。那些虎賁嚇得一鬨而散，轉眼間跑得無影無蹤。乞丐忽然想起一些事情，目光四下搜尋。先前那女子從暗處跳了出來，露出一個古靈精怪的表情：「你在找我嗎？」乞丐神情一呆，痴痴叫了聲「青青」，憂鬱的眼神中帶著驚喜，差點就要衝上去抱人家。那女子見到這情形，下意識地往後躲去。乞丐搖頭一嘆：「你不是青青。」神情變得非常痛苦。

    原來這名乞丐一樣的人正是雷小木。

    那女子勉強笑了一下：「我長得跟你一位朋友很像？」雷小木茫然點頭，喃喃道：「像太像了。我差點以為她活過來了。」那女子嬌軀微震，不知道說什麼好。雷小木忽然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原來他一時為情所困，忘了控制剛從兩位大師身上吸過來的玄氣，這會已被外來的玄氣反噬。

    雷小木趕緊盤膝坐下，照著毒炎訣心法運功行氣。過了良久，雷小木的神情終於緩和下來。不過這裡的氣氛卻變得兇險萬分，不知哪裡來的一股暗風，將地上的雜物卷得滿空皆是，整座殿宇搖搖晃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似乎隨時都要倒塌了似的，那女子嚇得躲開了好些距離。

    眼前綠光一閃，那女子被一股駭人的狂風掀飛了出去，嘩啦啦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偌大一座殿宇緩緩倒塌，成了一堆廢墟。那女子剛從廢墟下鑽出來就聽到雷小木嘀咕了一聲：「提升段位了。」這時雨已經停了，雷小木猛然想起被吸星大法弄死的兩名大師，忙又道聲「罪過」。那女子失聲道：「你提升一個段位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雷小木微笑點頭：「你還沒走？」

    那女子撅了撅嘴，小聲道：「我不敢走。」雷小木道：「為什麼？」那女子眼睛拐了拐：「你沒看到有人要抓我嗎？」雷小木沉默了片刻。那女子忽又呵呵笑了起來：「你竟然舉手間幹掉了兩名大師，這要是傳了出去，一定會名聲大噪。真是難以想像你的修為境界到了什麼水平。」

    雷小木淡淡地笑了笑：「算上剛提升的一個段位，我的修為境界也只是玄導八段。」他的潛意識就沒打算對人家有任何隱瞞。那女子驚道：「這怎麼可能？玄導虐大師？」雷小木哂道：「我向來都是跨境界吊打對手的。」

    那女子一臉疑惑：「你不會是修練毒炎訣的罷？」雷小木大吃一驚：「你聽說過毒炎訣？」那女子道：「看來我猜對了，這個世上只有毒炎訣能夠做到這一點。不過聽我爹說，毒炎訣早已經失傳了啊。」

    雷小木訝然道：「哦？為什麼會失傳？」那女子道：「你先告訴我，你的毒炎訣是怎麼學來的。」「是我老師送我的，這事說來話長。」「這種東西竟然有人白送？我不信。」「三年前，老師為了救我，自己身受重傷，一直沉睡未醒，要不然你可以親自問他。」「你知道毒炎訣的來歷嗎？」「不知道啊，老師對此事隻字不提。」「既然是這樣，那我也不多嘴了，反正這東西大有來歷，你最好不要在人前顯露，否則會有麻煩。」「老師也是這麼說的。」

    那女子忽然笑了笑：「我叫冷緋兒。你本領這麼好，不如咱們做個交易。你護送我去神劍閣。」雷小木搖頭：「不行，我不能離開這。」「為什麼？」「不能離開就是不能離開。」「你打算在這種鬼地方過一輩子？」「可能罷。」「你瘋了！這裡到處都是妖魔鬼怪，你不嫌晦氣嗎？」「妖魔鬼怪也有善惡之分，我與他們立有規矩，大家互不侵犯，還能做朋友。」「真是個瘋子。」

    冷緋兒似乎生氣了，獨自走了出去。雷小木幾次想開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就站在那默默地瞧著對方。冷緋兒並沒有走遠，她在附近找到四具屍體，把他們堆在一起，然後找了塊木板刨土。

    雷小木忍不住問道：「你在幹嘛？」冷緋兒道：「把人埋了。」「那是你的親人嗎？」「是我的族人。」「別把他們埋在這裡。」「為什麼？」「埋在這裡可能會被一些妖魔鬼怪利用，成為害人的東西。」

    冷緋兒一臉詫異，雷小木已走了過去，提起兩具屍體便踏上虛空：「還愣著幹嘛？」冷緋兒趕忙提起另外兩具屍體，緊追著雷小木而去。雷小木徑直出了菩提廟，找到一個環境還算不錯的地方，把屍體放下：「就這罷。」剛從玄戒中取出鋤頭鏟子，便驚叫一聲「糟了」。冷緋兒嚇了一跳：「怎麼了？」

    雷小木喃喃道：「三年了，我從來沒有離開過菩提廟。難道這是天意？」冷緋兒這才意識到雷小木在無意中違背了自己的心愿，從菩提廟裡走出來了，她不由臉露驚喜：「你看看，天意如此，你就該陪我去神劍閣走一趟。」

    雷小木沒有理她，自顧自道：「是該見見我的老朋友了。」拿起鋤頭開始挖土。冷緋兒白了雷小木一眼，拿起一把鏟子在一旁幫忙，鏟土的動作明顯有些情緒。雷小木笑了笑，也不去管她。二人各干各的，一句話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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