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海深仇

    皎潔的月，被烏雲遮住，透出一點點的光，暗紅色的。

    這樣的夜晚通常是沒有風的，可是如果有風也許能吹散烏雲。

    楓園的夜萬籟寂靜，靜的讓人毛骨悚然。

    「不知大哥可聽說過安徽軒轅氏？」

    「軒轅氏，安徽名門望族，當初軒轅問天一把天問劍，無人能敵。只可惜——」

    「可惜十八年前被赤劍盟滅門是嗎？「吳鳴此時眼睛裡已經看得到怒火，手握著劍柄，太用力使得關節發白。

    「兄弟，難道是——」龍少游震驚的看著吳鳴。

    「對，我是軒轅問天之子，軒轅皓。」

    沉默，死一般的寂靜，令人窒息的安靜。

    吳鳴的手握得更緊了，關節變成了好像透明的顏色。眼睛卻十分平靜。好像可以從他眼睛裡看見一潭秋水。

    龍少游也面色凝重，只是喝著酒，看著身邊的龍影劍。

    吳鳴站了起來，往外走，龍少游馬上抓住他的胳膊。

    「仇要報。但你一人報不了」

    「大丈夫，死又何惜。」

    「但你死了仇怎麼報？」

    「————」

    「你且暫住時日，待我們從長計議。」

    「時不我待，何須計議。」

    說罷，吳鳴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龍少游卻沒有攔住他，他一向不擅長強人所難。

    「你這樣去，只不過是變成赤劍盟的刀下之鬼罷了。」一聲蒼老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尋聲望去，卻是寧老爺子，三兩步已擋在吳鳴面前。

    「赤劍盟高手如雲，我闖蕩江湖幾十年，也只不過才算赤劍盟的小人物。像黑白鮫這樣的只是殺人的工具，可是你卻差點被我們殺死。更別說其他高手了。」

    吳鳴有點遲疑，他顯然初入江湖，便沒頭沒腦的報仇，卻不知江湖有多麼險惡。

    龍少游看出吳鳴有點遲疑，「寧老爺子說得對，你此去，說不定不但連赤劍盟主使者面都沒見著，就已經死在別人刀下，何談報仇。」說著便上前用手攔住吳鳴，往回走。寧老爺子也跟了進來。

    「要對付赤劍盟，需從長計議，我雖然加入赤劍盟好幾年了，但也只是負責與殺手接頭，發布任務。我唯一知道的便是每月的十三日在重慶府的鴻客樓會有一個人與我見面，發布任務。」

    「這樣我們便可以順藤摸瓜，找出赤劍盟的主持者？好我們在這月十三就去找接頭的人。」龍少游道。

    「大哥，你與此事無關，不必受牽連。」

    「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怎會與我無關？」

    「————」

    「那事不宜遲，今日已是初五，我們立刻啟程。十三剛好可到重慶府」

    「好，事不宜遲。」三人早已離去。

    郭承看到莊主離開，問道：「莊主要去哪裡？」

    「重慶府辦點事，此去多則一月，少則半月可歸。」

    三人都是騎馬，馬都是龍劍山莊自己養的良駒，腳程也慢不了。原本要六天的路，五天已經到了。

    重慶府真是人傑地靈，物華天寶，異常繁華，大街小巷人來人往，各種買賣更是五花八門，凡所應有無所不有。

    提前一天到達，龍少游他們先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在接頭的前一夜，龍少游先去鴻客樓看一下環境，這個鴻客樓，是重慶數一數二的一家大酒樓，是官方出資建造，也有官方來管理的酒樓，因此治安是很不錯的，龍少游想到這一點，也不得不佩服赤劍盟人的心機。如果官家的地方那自然沒什麼懷疑的。江湖規矩，不得和官府勾結，江湖的事自然是江湖上的人來解決。龍少游回到客棧，卻發現吳鳴與寧老爺子都不見了。房間裡也沒有過打鬥的痕跡，吳鳴劍法卓絕，寧老爺子又是老江湖，誰能在不知不覺之中抓走他們呢？只有一種可能。想到這裡龍少游也不著急，只是微笑著躺在了床上，等待明天的來臨。

    第二天，龍少游早早的來到鴻客樓等待，此時他從外貌看起來卻是一個老頭子，穿著褐色粗布衣服，鬍子全白了，黝黑黝黑的臉上滿是皺紋。店小二看他走進來，就往出趕，但當他看到一錠白花花銀子時，臉上堆滿了笑，好像老婆生了孩子一樣。龍少游挑了一張角落處的桌子坐下，一個人慢慢地喝著酒，他在等待，至於在等誰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總會有意義的。喝完第二壺的時候，一個身穿黑衣，戴著斗笠，右手拿著一隻鐵算盤，腰裡別著一隻判官筆，長條身材，長條臉，眼睛圓的好像蘸了油的珠子一樣，滴溜亂轉。步伐卻輕飄飄的，呼吸也很均勻，龍少游看一眼便知這人是一個練家子。只見這人進來之後看了掌柜一眼，對掌柜說初三呢？初三已經過了，今天初五。

    龍少游當然明白看得出來其中的貓膩，說罷，穿黑衣服的人給了掌柜一些銀子便走出去了，龍少游等了一會，便跟了出去。龍少游身法絕妙，雖然一直提著酒瓶，一直在喝酒，但卻很能把握跟蹤的最佳距離，正好能看到他，卻不至於太近被發現。只見這人又走過了幾條街，去到了一個綢緞莊裡，龍少游心中暗想，「這個赤劍盟也真是有意思，初三是在大酒店，初五卻變成了綢緞莊，而且看這綢緞莊，門面不太大，地段也偏僻，也是，有的事不適合在官家的地方解決，就得在偏僻人少的地方解決。」

    龍少游進入莊裡一眼看出這個綢緞莊裡全是赤劍盟的人，這些人全是練家子，龍少游也沒想招惹他們，

    「客官，裡邊請。上茶」一個長得看起來很圓滑的人吆喝道。

    龍游泉找了張椅子坐下，「我只是要找幾個人，並不想喝茶。」

    「這位客官，雖說小店只賣綢緞，但您若要找人，我們也會幫忙，不知您要找的誰？」這圓滑的人聽見龍游泉的話非但沒有趕他出去，還要幫他找。這倒讓龍少游有點不好意思，是啊，伸手不打笑臉人，當你想和一個人找茬時，你怎麼惹他，他總是笑著和你說話，一點不生氣，這樣卻會使你感到不好意思。龍少游此時正是這種感覺。

    「我要找的是，一毛不拔鐵算盤，黃相光！」

    「好的，客官小的以後必當為您留意。」

    這人說話真是滴水不漏。這會讓龍少游也不知如何回答了，他要再說下去就是無理取鬧了。

    「聽說你們這裡綢子不錯，我正好打算之一身新衣服。」龍少游也只能再轉移話題。

    「這個好辦，大爺您看看，您喜歡那一匹料子，」

    「你這裡料子太少，沒一匹我喜歡的，還有嗎？」

    「大爺，我們這裡偏僻，沒多少顧客，料子也只有這些了，真是不好意思，您府上在哪裡，新料子來了我給您送幾匹，您再看看。」

    「你們有庫房嗎，說不定庫房裡有我喜歡的料子。」

    「庫房太髒，再說了庫房裡大概都是些過時的料子。去了也白去。不如我帶您到別家看看吧。」說這便看著龍少游做請的姿勢。

    龍少游心想，我豈能如此簡單便出了這門嗎？明知黃相光在裡面，現在說不定已經和吳鳴交手了，這裡的時間耗的太多了，得趕快脫身進去才好。

    「好，去別家看看也好。只是就不便勞煩你了，我自己去就好了。」說這便往出走。出來之後，龍少游轉到綢緞莊圍牆外，一躍便已在牆裡了，本來他也不願意做這種翻牆入院的事的，怎奈店前的夥計太厲害，龍少游這種人對付正人君子可以，但對地頭蛇卻是束手無策。迫不得已，也只能如此了。

    進入院子中，這個後院也不大，是一個四合院，前面是店鋪，後面是三面的房間，毋庸置疑，吳鳴肯定就在這三面房間裡，可是不能一間一間找，如果一間一間找必然會被發現，若是不想被發現，還想找到要找的人，只要做一件事就可以了，那就是等，等到吳鳴自己出來。龍少游在院子裡一棵大柳樹上慢慢的喝著酒，聽著房子裡的動靜。

    不一會，南面的一間房子裡傳來了一聲喊叫，龍少游身形一動，便到了屋子門口，輕輕地推開門進去屋裡，只見地上躺著一個人，喉嚨處有一個血窟窿，這人赫然就是鐵算盤黃相光，算盤還在手裡，可惜這雙手再也撥不動算子了。而在房間的桌子上趴著兩個人，一個是吳鳴，而另一個是奪命三箭寧老爺子。龍少游握住吳鳴的脈搏去來急促浮滑無力，看到他與寧老爺子嘴唇發紫，便想到吳鳴和寧老爺子是中了毒，吳鳴中毒深，而寧老爺子多年行走江湖多少有防備之心，中的少一些，見到龍少游只是微微睜開眼睛嘴唇動一動，但卻說不出話來。至於是哪種毒，龍少游卻是一點都不知曉，龍劍山莊為名門正派而投毒暗器乃旁門左道，龍霸天沒有教過龍少游，龍少游卻也不感興趣，生死有命，何必強求他一向不願勉強別人，也不願勉強自己。

    此時吳鳴與寧老爺子中毒，龍少游雖不知毒藥，但也看得出如果不及時醫治，吳鳴與寧老爺性命危矣。龍少游背著吳鳴攙著寧老爺子走出房子，這所院子只有一個門，那便是鋪子的門，只有經過鋪子才能出去院子，龍少游只能從鋪子裡走，龍少游出了屋子時，已經有一個布莊的夥計看到了龍少游，此刻的布莊裡肯定已有準備了。

    當龍少遊走進布莊時，布莊的門已經關上，五六個夥計手裡也拿著武器。那個圓滑的夥計站在前面。

    「龍莊主，今天要走可以，不過我們的人您得留下。」

    「……」

    龍游泉只是往前走，就像看不見眼前的一切。

    「上」

    劍光一閃，一道龍影，龍游泉依舊往前走。

    一步一步，走到門口，咯吱一聲打破了沉寂，就好像盤古開天闢地一樣，世間的一切仿佛在這一聲響里有了生命。

    布莊外，龍少游買了一輛馬車，車內吳鳴和寧老爺子面色發青，呼吸也漸弱，龍少游則慢慢地喝著酒壺裡的酒。馬車慢慢地駛向西北，消失在夜色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