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孟府

    馬車兜兜繞繞，在四通八達的城裡繞行了一會兒，就到了一座榮華的府第，門口的下人看見馬車，立刻跑進府內。

    孟曜下車的功夫，府內就急匆匆地跑出來一位老伯，上前迎駕。

    「祁伯，不忙。」孟曜笑臉盈盈地說。

    「唉，就您不急。」老伯對這位公子態度頗是無奈，「老爺回來就和二公子進了書房，還召了四公子回來，奉茶的時候還嚴聲厲色著呢。」

    老伯領著孟曜進府，邊走邊說。不時還有路過的下人打招呼叫聲「祁伯」，但老伯現在可沒功夫一個個搭理。

    還有下人圍過來詢問，問的都是些府上下人沒敢自己做主的事。

    家主提前回來，可把這位孟宅的管事忙得焦頭爛額。今年的雪來的比往年都早些，孟宅的許多下人都告假回家，憑現在的些下人操勞著以前的家務，有許多不熟悉的家務都要過問祁伯才敢動手，平日讓祁伯省心的事一下子全不省心了。

    祁伯的年歲不比孟宅的年月小，從孟曜的爺爺掌家起，祁伯便是這孟宅新一任的管家，打理家務井井有條，這都是跟他父親一步一步學來的。

    便是連孟曜的父親，對待祁伯都有些許叔侄情分，凡事敬祁伯三分。

    孟曜看著被下人圍住的祁伯，走也不放心，不走吧，沒有他在老爺面前陪笑，恐這位不苟言笑的三公子又該撞上老爺的怒火。

    誰讓自家的這位老爺從來都不對三公子青眼。

    孟曜眼尖地發現，祁伯的鬢間白髮又多了些許，心裡隱隱不忍，開口道：「祁伯。」

    「三公子。」祁伯連忙應道。

    下人們以為礙了三公子急事，也連忙噤聲，認錯似的低下頭。

    「書房我自己去就好了，您安心去處理府事吧。」孟曜隨和地微笑。

    「可是……」祁伯還是覺得不妥，但剛開口就被孟曜打斷了：

    「沒事的，府事要緊。父親為朝事操勞，這個時候，就不要再讓父親被這種小事所惱了。」

    祁伯臉色為難，最後還是妥協了，但還不忘提醒孟曜「切不可頂撞老爺」。

    孟曜笑盈盈地告別，帶著家瑞，不緊不慢地穿過長廊，還談起今年院前的冬梅，盛放的比往年都芳艷動人。

    孟曜到了父親書房前時，房間內悄然無聲，家瑞不禁擔憂起來。

    但孟曜卻只是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把肩上披裹的斗篷結下交由家瑞，隨後便踏進書房。

    有詩人稱讚過，江東子弟多才俊。江東多棟材，自始皇朝起，就有皇帝對此讚不絕口，細數當朝任職者，論揚州子弟，雖然不多，但比起其他州域，卻是最多的，且當年叡世主對揚州多有青睞，數次下江南，見揚州之昌盛，召見了揚州州牧與孟家，共商國是，最後為揚州開創了許多特殊政策。例如允許揚州多立碼頭，包括延續至今的對其他州域的貿易，以促進地域貿易。有此先例，揚州多年發展的繁盛，可以說能與帝都平分秋色。

    揚州的突飛崛起，吸引了世界許多地方的商人，他們紛紛帶上地方特產，打算在揚州發揚一番，於是，揚州又成了世界的商品貿易大都市，像一個交易的大市場，不僅是商人，還吸引了更多的顧客。

    可能有人知道一葉千金的青藤花乾產自東陸的昆吾國，但往往有更多的人會說，揚州遍地都是。

    揚州不缺稀罕物，更不缺才子佳人。

    江東孟家，歷代為官，如今的家主，是當朝的西曹掾孟康，佐理司空領百官奏事，很受攝政王和司空青眼。

    一進書房，孟曜就感受到一種嚴肅的氣氛，縱然進門前還談笑自若，但還是讓他深吸了口氣，平穩了心情。

    書桌前坐著的，四五十年歲的身著貴服之人，面龐上陰沉嚴肅，目光正看著桌面上的奏摺。

    這位就是孟宅的家主，孟曜的父親，孟康。

    而面前左手邊正襟危坐的年青人，面容沉穩，手執一本奏書，眉頭緊鎖的，是孟府的二公子，孟庭。在朝廷任議曹一職，隨孟康左右。

    而另一位，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的少年，手裡攥著捲曲的本子煩躁地敲著另一隻手，瞧年紀與孟曜相仿，一轉頭就看見剛進門的孟曜，說話是位晚輩，語氣卻沒晚輩的恭敬：

    「呦！三哥回來了。」

    這位貌似玩世不恭的紈絝，卻是孟家的四公子孟勛，管理著孟家的大小店鋪銀莊，所有家業。

    孟勛一開口，孟庭便放下書，鬆了皺眉，換了一副笑臉看向立於門口的孟曜。

    孟康也聞聲抬眼，對上孟曜溫順不安的目光，孟曜立刻鞠身執禮，「見過父親，二哥。」

    「三哥好雅興，聽說今日三哥冒雪去江邊泛舟了？」孟勛停下腳步，對著孟曜咧著嘴角笑說。

    沒有孟康開口，孟曜仍躬身不動不答。

    房裡陷入僵寂。孟勛笑容更甚，背著父親和二哥無聲地笑。

    孟庭不動聲色地掃了眼父親，又看了眼孟勛和孟曜。孟勛在孟曜躬身後故意停在他面前，看樣子像是孟曜在給孟勛行禮。孟勛笑得興奮，渾身都顫了起來，孟庭咳了一聲，阻止了孟勛的頑皮行徑。

    孟勛授意地忍著笑，聽見身後孟康鼻間哼了一聲，「坐吧。」

    孟曜收了禮，掃了眼房間，停了片刻後，垂下眼帘，：「父親為事困擾，我就不便打擾。我去看看母親。」

    孟庭聽見孟曜提到母親，剛要給孟曜一個眼神，但孟曜卻低著頭，緩緩說，

    「父親回府，還沒去看過母親吧。」

    孟勛正刻意忍笑，瞬間變色，不知所措的轉頭看孟庭，又偷偷瞥向父親。

    孟庭見父親臉色漸怒，搶先開口：「此事關係重大，父親急與我們商討，故還沒去看望母親。」

    孟庭語重心長地說：「父親一路風塵僕僕，心系朝事，尚來不及整頓，而且聽勛兒說母親的病情良好。三弟不可矯情」

    「就是，又不是不去。」孟勛狐假虎威，被孟庭的眼神一懾，乖乖噤聲。

    孟曜只是抬手朝孟康躬身行禮，不抬頭理會孟康的表情，朗聲道：

    「我只是想說，母親很想念父親，時常惦念。」

    朝孟康和孟庭各鞠一躬，便轉身退出書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