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神鏡煉妖魔

    圓月騰空，流轉無聲。

    月華灑落蒼穹，籠罩白石頭村所在的山脈，河川靜謐，大地披上白色紗幔，山朦朧，樹朦朧，唯有一座村子散發光亮。

    此夜，註定不能安寧。

    數十位村丁死亡，整個山村陷入一片哀傷，但是他們沒有立即治辦喪事，而是來到祠堂外。

    祠堂外，火光照耀，一片通明。

    村民的眼淚還沒幹，但是他們聽從村長的號召帶著自家小孩來了。

    葉君天擠在人群中。

    落後的山村，出路太少了，想要獲得仙緣，這些人付出慘重代價，一些精壯村民都已死去，也包括「他」的父親葉田。

    此刻在他身邊的是一位婦人——原主母親。

    「兩日後，仙師路過我們村子。」

    「這是一個機遇，小孩子不懂，但是身為大人的你們應該知道，這個機遇對我們白石頭村來說很重要！」

    「為了這次進入仙門，我們犧牲太多，有些人永遠留在山裡。」

    祠堂台階上，村長馬山面向村民。

    在他身邊是幾位村老，以及馬峰。

    「我白石頭村無天生靈骨之人，難道就註定不能成為仙人嗎？」

    「不、不是絕對的，只要吞服妖魔血肉，便有機會體質蛻變，成為『後天靈骨』現在，我們帶回妖魔血肉，就在我身後的祠堂，只要願意爭一爭那仙緣的，都可以進入祠堂！」

    他的話語落下，人群開始騷動。

    可是沒有孩童立即進入。

    葉君天看向村民，知道他們在猶豫什麼。

    後天靈骨，以妖魔血肉中的妖魔力淬鍊身軀，這很兇險，只有少部分可以成功，至於那些熬不過去的，不是瘋癲便是殘疾，更嚴重的還有可能死亡，剛剛經歷親人的離去，讓他們現在有些恐懼。

    「阿娘，進入祠堂真的能吃肉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很小的孩童向著身旁大人詢問，這個孩子瘦黑瘦黑，因為營養不良，裸露的上身皮包骨頭，顯露出來一根一根肋骨。

    他才六歲，也是家中最小的那一個。

    「孩子」婦人聞言，皺巴巴的臉頰上滾落淚珠。

    進入山中狩獵妖魔可能會死，進入祠堂吞食那些妖魔血肉也會死，他們這些大人都知道。

    生活在這片大地，生養血脈，只要有一口吃食，他們就要生、生得越多越好，吊著一口氣也要生，但是現在真要進入祠堂，在剛剛失去男人後，她們很是悲傷，不忍骨肉再離別。

    雖然在最初的那次族會中，已經得知規則。

    所有大人都知道將會迎來這樣的一幕。

    「阿爹，讓我進去吧，我要吃肉！」

    一些孩子不知道其中的厲害，只知道在那祠堂中似乎有村長準備的肉食，露出嘴饞模樣。

    不過也有一些孩子很敏銳，從大人神色中感知到什麼，略有不安。

    「還在猶豫什麼，按照事先所說的規則，若無人願意進入，那就讓最小的孩子進入祠堂吧，願先祖保佑他們」

    馬山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

    他轉動雙眸，目光掃過村民。

    「爹！」一個胖胖的小孩子走上台階，朝馬山喊道。

    馬山露出笑意，這是他的孩子，相比其他人的不舍，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這不是因為他不擔心自己的孩子，而是因為他已經將馬峰承諾的那枚靈丹給孩子服下。

    對於其他人來說，吞服妖魔血肉生死未卜，但是對於自己的兒子來說，今夜註定是泥鰍要變龍的機遇。

    「去吧，大口吃肉！大口吃肉！」

    馬山一臉慈祥，目光中充滿興奮和期待。

    小胖子點了點頭，走向祠堂。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其他人看見村長的孩子都進去了，也不敢有太多留戀與不舍，因為這是註定的結果，不可改變。

    幾十個孩童進入祠堂。

    葉君天也跟著進去了。

    祠堂內很寬闊，迎面擺放的是祖先牌位，一層疊著一層，仿佛一座山，每層牌位點著獸油燈，燈光如豆，隨著眾人湧入微微跳動，仿佛有了靈性。

    一尊黑色石鼎吸引住葉君天的目光。

    只見石鼎下的火炭，吐放火焰，還在炙烤黑色石鼎，空氣中飄出濃郁的肉香，讓他頓覺飢腸轆轆。

    其他孩子的眼神也都直了。

    看向石鼎的同時，哈喇子不爭氣地從嘴角流下。

    「是肉！」

    「是肉呀！」

    孩子們驚呼起來。

    除了年關殺豬時才有如此豐盛肉食，其他時候幾乎不可見到，現在他們感覺像是掉進夢裡。

    「┗｜｀o′｜┛嗷～」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一些孩子大叫著，跑向石鼎，撈出一坨肉塊，大快朵頤。

    葉君天同樣也來到石鼎旁邊，他撈起一塊精肉，找到角落位置坐下，咽了咽口水，用謹慎的目光看向周圍孩童。

    他沒有立即吃，而是決定先關注一下其他孩子吃肉後的反應。

    「妖魔血肉，究竟有什麼不同，能夠改換後天靈骨？」

    葉君天將肉藏在背後，背部抵住牆角，靜靜地等待。

    隨著時間流逝，大部分孩子已經吃完肉食，但是他們太饞嘴，一些孩子吃完一塊又撈一塊，就像是搶食吃的小豬崽子。

    過了片刻，第一個吃肉的孩子出現異樣。

    那是一個身體瘦弱的小男孩，頭髮亂糟糟，就像是野猴子，他跑得最快，比第一個進入這裡的小胖子還要快，伸手撈起石鼎中的肉塊，抱起來啃，啃得滿嘴流油，肚皮撐得滾圓，現在他發作了。

    「啊啊啊，痛痛痛！！！」

    「娘哎，好痛啊，我的肚子好痛！」

    他捂住肚子在地上打滾，瞬間將其他人目光吸引過去，接著，葉君天的目光就被其完全吸引，因為他看到令人震驚的一幕。

    只見小男孩露出滾圓肚皮。

    肚皮裡面有什麼發光的東西，不僅如此，肚皮跟著一跳一跳，好像有什麼在呼吸，然後就是光芒一閃一閃，而且隨著肚子鼓脹起來，那些發光的東西向四肢蔓延。

    男孩大叫著，翻滾著。

    但是無濟於事，只是堅持數十個呼吸，猛然發出「嘭」的一聲，像是熟透的西瓜爆開。

    內臟與血液噴出，血腥味瞬間飄散。

    「啊啊啊啊！！」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也變大了！」

    小男孩第一個出現徵兆，像是一個引子，陸續有人發作。

    以至於孩子們還沒有來得及恐慌。

    他們也跟小男孩一樣，起先是大肚子，鼓脹起來像是一個皮球，然後不過數十個呼吸後像是「人瓜」爆裂，糜爛的內臟噴飛，粘連在牆壁、柱子上，滿地血腥，但還有一些孩子忍痛後，肚子漸漸癟下去，渾身充滿力量，只不過這時候他們的手臂依舊在發光。

    葉君天將注意力轉移到這部分人身上。

    然後就看到，那些手臂持續發光的孩童，出現異變，整條手臂長出墨綠色皮膚，這些墨綠色迅速向身體蔓延，不到片刻工夫，整個人大變樣，渾身墨綠，並且生出細膩的鱗片。

    這個變化持續大約一頓飯的工夫。

    孩童們慘叫著，他們支撐不住，失去呼吸，那些墨綠色又過了一會兒，緩緩褪去，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孩童們再也活不過來了。

    「也不行嗎，撐過肚子疼之後，一些人卻死在第二步的蛻變！」

    葉君天面色微微發白。

    所謂的妖魔血肉，所謂的異變，改換「後天靈骨」果然十分兇險。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雙眸微微一亮，被另一幅景象吸引過去。

    「是小胖子，他沒有事？」

    葉君天來到小胖子身邊，只見他此刻躺在地上，陷入沉睡。

    他的身體發光，但是這個光不像是死的，而是有著一股靈性，在身體上蠕動。不過這種靈性之中又夾雜著一股妖異，帶著墨綠色，以至於小胖子臉部一片綠，綠得發光，就在綠光有些瘮人的時候，一道黃光出現，和綠光糾纏，最後穩定住。

    除此之外，小胖子沒有任何異樣，呼吸得很平穩，像是在睡眠。

    「難道成了？」

    葉君天詫異，決定再等等，然後看向剩下一些人。

    有些人活了下來，但是沒有什麼變化。

    還有些人瘋了，嘴角流涎！

    也有人看起來沒什麼異樣，昏迷過去。

    其中一個小女孩在吃下妖魔肉後發出痛苦的聲音，墨綠色妖光在她身上流轉，鱗片在臉上綻開，然後收攏，再也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仿佛已經沉寂體內。

    「體質差異，有部分人承受住那股妖魔力？」

    這是一場生與死的分界線，也是凡俗與修仙者的分水嶺，普通人無天生靈骨，想要修仙，只有食用妖魔肉改換為後天靈骨，其中伴隨著極高的死亡率。

    賭命！

    不死即是仙！

    「對於白石頭村來說，孩子不過是犧牲品，能夠從一堆人里存活一個下來，將給這個村子帶來極大改變。」

    葉君天目光幽幽，咬下妖魔肉。

    磅礴妖力在腹中化開，兇猛而狂暴，仿佛要撕裂血肉與經脈，他呼吸急促起來，血流加速，渾身燥熱，太陽穴位置的青筋跟著鼓脹，劇烈跳動，瞬間大汗淋漓。

    「出現綠光了！」

    葉君天看到那抹墨綠光鑽出手臂，就要長出綠鱗。

    但就在這個時候奇蹟發生。

    綠鱗忽然潰散，並且大面積褪去！

    葉君天感覺自己「潛入」體內，來到一片神秘之地，雪白色光華如同一輪寶月，綻放聖輝，在腦海形成一個領域。

    「啵——」

    「他」沒有阻礙的進入神秘領域。

    只見一面神鏡懸浮，綻放神霞。

    赤霞神紋在鏡中交織，匯聚道與理，太陽之精沸騰，宛如粘稠的岩漿流動，偶爾泄露出一縷化作大日金焰，飛入虛無的雪白光域，但是感覺不到炙熱，只有神聖氣息撲面而至，令人內心安定。

    這是什麼地方？

    為何會有一面神鏡？

    「他」來到鏡前，看見鏡中也出現一個瘦弱人形！

    這具人形的皮膚透明。

    血肉、骨骼、內臟如同細線的神經脈絡都映照出來，在神鏡中顯露無遺，其中有綠色光華在腹部腸道停留，如同邪惡的蛆蟲蠕動，沿著血管脈絡侵蝕，溢出皮膚形成鱗片，只剩下頭顱位置散發白光，沒有淪陷。

    「這是我？」

    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血肉骷髏是種什麼體驗？

    驚悚？

    還是噁心？獵奇？

    似有明悟！

    他伸手抓向鏡中血肉骷髏，綠光竟然被「他」握住，五指如鉤向外拉扯，成千上萬根綠線從骨架、血肉、內臟抽離，潰散成煙，但是並沒有消失，而是煉化成一縷精純靈力融入雪白光域

    「啊——」

    葉君天從沉睡中醒來，渾身濕透，睜開雙眸，對上窗戶看到曙光。

    ——天快亮了。

    他握緊拳頭，骨骼發出「啪啪啪」的聲響，體內充滿力量，似乎發生了不同。

    這時，大門推開。

    幾道人影迫不及待闖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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